他在孔良和温蒲两人的满面错愕之中径直向外走去,并且刚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道:“还有,温司马的平州刺史一职不日就要换了,我想推荐你做新的南州刺史。你知道的,南州那边有八万多户人口,足够分两个上州了。朝廷那边基本上算是同意,不过最终肯定不会给你从三品的品级,这个你得有个心理准备——这事儿回头再说罢!”说着挥了挥手,迈步出了大门之外。
一名亲兵侍卫见他出门,赶忙上来给他加披了一件袍子,然后这位传说中“重伤不能理事”的陆副都护,便在两名侍卫的跟随下,大步流星地向别院去了。
南州就是原北部大本营南苏州城即将改州后的称谓。连带着仓岩州、辽城州、安市州这些也改成了岩州、辽州、安州,就是为了摒弃旧有的高句丽称谓,是州县制推行过程当中的重要一步!
孔良和温蒲两人都傻了眼了,这他娘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先是孔良败阵认输,接着温蒲力挽狂澜,然后就在他们坐等陆鸿掉进坑里时,陆副都护却耍无赖般地干脆跑路了!并且面对温司马精心刨出来的坑跨也不跨,硬生生扭头就走……
就在两人对此愤恨不已的时候,事情却又出现了反转——原本他们已经不抱希望的几大刺史,却被告知已经不声不响地拿下一个!
而且就落在温蒲的头上。
如今咱们的温司马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团团一张圆脸胀得通红,他扭扭捏捏地与孔良对视了一眼,好像一名偷吃了红糖的小媳妇一般,羞怯地夹着双臂,低下了脑袋……
而孔长史哩,他一方面因为这件好事而感到高兴,一方面
又有些酸溜溜的嫉妒。这个老东西白捡了大便宜,从此以后就要和老子平起平坐了!
不过与此同时,他又有些疑惑和佩服。疑惑的是这个陆见渔明明摆出一副置身事外、明哲保身的样子,暗地里却又为何做下了这样的好事?还有,他是凭甚么拿下南州刺史的?
至于他的佩服,有一点原因很好理解:辽东新定,州县制势在必行,大家都盯着这几个州刺史的位置,已经几乎是明面上的事情了。
而陆见渔却能够从群狼环伺之中,不声不响地先行揣了一州进兜里,如同将众狼都盯着的一块大肥肉堂而皇之地拿在了手上,又毫发无伤地退了出来。
这不仅需要过人的胆识,更加需要强大的实力!
另一点就比较隐晦了,原本给温蒲加了个平州刺史,换来这老狐狸忠心耿耿,并甘冒奇险亲身前往北部,使劲浑身解数将已有反意的北部傉萨硬生生镇住了一个多月。
虽然北部始终观望,未曾出兵帮助朝廷平叛,却也没有一点儿作乱的迹象,做到了不偏不倚,不拉不帮。最后在局势完全明朗之后,北部傉萨也接受了丰庆帝的册封,献出统治权,前往中原就封。
不过当时的平州刺史只有品轶而无实权,平州的大权都掌握在别驾钱遥的手中。温蒲本人也没打算过问平州的那些破事儿,而是安心做他经营多年的安东都护府司马。
但是现在情形又有不同了,南州,一个即将立州立县的上州,比起人口稀少的下州平州,显然不可同日而语!
温老狐狸此时就不得不考虑清楚了,是继续将重心放在安东都护府司马的任上,还是欣然接受任命,收拾收拾前往南州上任?
平心而论,如果是孔良自己的话,他肯定选择去南州,毕竟那里的舞台更大,更有施展的空间。
所以,看起来陆见渔是白白便宜了温蒲,其实是不声不响的将这个地头蛇推到了地方上去,整个儿都护府衙门就再没有人能和他抗衡了……
即便是同为正四品的孔良自己也不能——今天为了让陆见渔点个头,他和温蒲二人联手,两个时辰屁事没干成,最后还失败了!试问假若老温拍拍屁股跑了,靠他一个人如何制衡陆副都护?
要知道,现在的安东,已经不是那个内忧外患急需齐心一致的安东了,当日他可以无条件地支持陆鸿,只是因为唯有这样,他才有达到目标的希望。
而如今,阶段性已经发生了质的转变,不论从朝廷公心和私人的追求来说,他都不可能再这么无条件地支持这个朝廷的边疆大吏、自己的这位年轻上司了。
对的依然支持,假如他认为陆鸿错了,虽然不至于立即反对,也会想方设法让陆鸿退让或者在对错之间谋求一个平衡。毕竟他们两人的私交还不错……
当然了,这么一想的话,他还是不得不无奈地承认,最后整个儿安东,依旧是陆鸿说了算……
所以他不得不佩服!
同时他斜眼看了看依旧如在云端的温蒲,心里冷哼一声:老东西,可着乐罢,有你焦愁的时候!
(今天就这样啦,早点儿睡罢,明天开始两章照常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