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以前服侍喜雨的那个唤做暗香的丫头?”摄雪的态度颇不友善。
容宿雾只是那么云淡风轻地看了她一眼,摄雪却感觉到领口处传来一阵寒意,急忙住了口,也学着问晴的样子低下了头去。
问晴却在此时陪笑道:“轩主亲自领进门来的姑娘,自然是出类拔萃的人才。我们这几个不过是忝列门墙,混口饭吃罢了,怎么谈得上点拨二字。”
容宿雾的态度依旧是懒洋洋的,他看了看抱鹤轩内由山下接引而来的山泉水,蹲下身子,用手探了探那水的湍急程度,而后立气身子道了一句:“这玉泉山的积雪,竟然消融得这么快了”
摄雪一怔,觉得容宿雾的话中却有所指。她呆呆地立在当场,咬住下唇并不说话。
问晴拉了她一把,她才踉跄地向前走了几步,跟上问晴沿着来时的路去了。
暗香这才慢慢地抬起了头。她并不是完全没有听见,摄雪和问晴,一个曾经在抱鹤轩的小径中奚落过她,一个曾经在喜雨死后为她捉刀代笔,两个冰雪般聪慧美貌的女子,却并不如面色上表现的那么容易接触。
她抬头略略看了看窗外,正对上容宿雾洞若明悉的眼神。
于是她又低下头去看起了姐姐出云的那本笔记。
虽说有些凌乱,但是仔细看来,是出云在抱鹤轩中写书的心得体会。如何开篇,如何转折,何时要大而化之,何时要细腻着笔,都一一列了明细因由。出云甚至将男女主角的性格分门别类,细细陈诉关于写这些主角应该要注意的问题。
暗香仿佛一叶夜晚航行的孤舟,在最绝望的时候望见了灯塔的光亮。
隔着窗楞,她在里面,他在外面。
里面有墨香满卷,外面有轻柳拂颜。
里面是一颗伤痕累累一心求定的心,外面却是一双朦胧模糊永远也看不透的眼。
两个人,隔了这满目青光,缤纷绿意,默然相对。
终于,容宿雾的声音飘飘忽忽地游移了过来:“来了这些时日,不要总闷在书房里看书。”
暗香闻言抬起头,又恢复了她在流沁坊的那种黯然的表情。似乎永远都在自卑着自己的天分与写作。姐姐出云的造诣,想必她努力一辈子也达不到。
容宿雾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道了一句:“你以为这放鹤州中的人,真的如同传言那般提笔能书,脱口成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