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达成友好共识,再稍微细聊几句,为了避免在一起待太久显得可疑,便愉快地告别。
舒合回去继续照看伤病号,路元清则往包厢的位置走,没走多远,就半路遇到吴箴特意派来迎她的男人,带着她去了另一个房间。
b起上一回那个水汽氤氲过的地方,这里要宽敞得多,也冰冷得多。
房间被隔成内外两间,连通的门敞着,能看见的地方里,除去外间有一张床和一只紧闭的立柜,便再没有半分生活痕迹,只有金属置物架林立,被各种说不上用途的杂物塞满。
连有人进门的动静,都没能引起吴箴的注意,他依然坐在里间的桌子旁边,借着立式手电的光,专心致志地捣鼓着什么。
路元清小心地绕过那堆置物架,走过去。
只见桌上堆着某种连根挖出的野草,和一些末世里很罕见的玻璃器皿,器皿大都盛着深深浅浅的绿se溶ye,看不出具t是什么东西。
而吴箴的面前,则摞着大堆稿纸,他正在上面进行某种推演,公式与图形极其复杂。
留意到路元清停在身边,吴箴放下笔,把刚写满的那张稿纸做个记号,也放在纸堆上,朝她无奈地笑:“现在用不了电脑,只能靠这样的笨办法做计算,让你见笑了。”
路元清随手拿起一叠翻了翻,见全都是些天书,又原样放回去,问道:“你找我来,具t有什么发现?”
她问得直截了当,吴箴也没有绕弯子,笃定地回答:“首先,关于异能的觉醒,已经有一个可以确定的条件。”
他站起身,把大堆稿纸抱到身后的置物架上,再从那堆野草中取出一株。
这株植物不过几十厘米长,既没有变异出进食器官,也不会诡异地蠕动,叶片纤细柔弱,还因为离开土壤而有点蔫,平凡得和许多文明时代随处可见的杂草一样。
但吴箴拿它的动作却相当谨慎,轻柔地捏住根系,放在空出来的桌面上,介绍道:“我之前就是喝过一杯滴入这种草的汁ye的酒,然后拥有了异能。
“于是,我用它在动物身上做过一些实验,也自己重新喝过更低浓度的草汁,可以确定它是一个新物种,平时无害,但汁ye和胃ye反应后,会迅速成为溶解内脏的剧毒。”
这说法,倒是和舒合之前提过的,吴箴曾经被科考团领导下毒的细节吻合。
只有异能者,才能靠着变异赋予的恢复力,在这种溶解面前保命。
想到这里,路元清脑内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假如吴箴当初没有恰好觉醒异能,就会在这种剧毒面前必si无疑,那……
“那我获得异能的时机,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巧合了?”吴箴缓声说出同样的疑问。
短暂的停顿后,他又继续道,“遇到这种巧合的,不止我一个人,章队从军事机场逃命的时候,和头狼同归于尽的时候,也是这样。
“甚至,聚落最近来了几个新的异能者,他们全都有类似的经历。”
这句话,就像一根导火的引线,把盘亘在路元清心底的谜团全数燃尽,只剩下一些长久以来被忽视的细节,在灰烬中尤其醒目。
她两次人生里,贺少爷身上最大的差别,就是这一世,他被自己圈在身边,躲过被f栋那群人磋磨的命运。
周严也是因为自己,才会被扔进f栋,当做怪物的口粮,打破他上一世不声不响随大流换来的安稳。
既然每个人获得异能时都有同样的巧合,那么,这种巧合就绝对不仅仅是巧合。
真正的si亡——就是她一直想知道的,打开能力的钥匙。
“咔”
一声脆响,路元清原本随意搭在桌上的手猛地按穿了底下的木头,用力之大,甚至向周围的桌面裂出几道短短的细纹。
“原来是这样……”她轻声呢喃着,脸上慢慢露出一个近乎残忍的冷笑。
这笑冷得像滴血的匕首,吴箴看在眼里,顿时没来由地一阵后背发凉。
他下意识觉得危险,想要退开几步,却又如同被天敌盯住的猎物,根本挪不动步伐。
路元清看都没看僵在原地的男人,ch0u回按穿桌面的那只手。
怪不得那间避难所里有那么多异能者。
怪不得要不计代价地搜罗幸存的普通人,却又在辛苦保护他们进入避难所后,莫名其妙地统一枪决。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末世降临以来,由于各种原因,si掉的人不计其数,拥有异能的人却寥寥无几。
除去部分人尸骨无存,不能虚空复活之外,异能本身,想必也有概率问题,不是人人都有这种运气。
而上一世的那个避难所,就是在用无数人的x命,去堆其中有人能觉醒异能的机会。
像路元清这样的普通人,不过是那片x1饱了血的烂泥地里,一些无关紧要的耗材而已!
直到她si的时候为止,还有无数从大小聚落里来,把避难所视作人类种族希望的幸存者,正在投奔过去的路上。
那个姓谢的,到底会用这样的方法杀掉多少人?
几千,几万,十几万?
上一世,路元清只知道,避难所向外开放时,宣称的是首领正在召集异能者,作为重建文明的基础保障,却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那人在用多残忍的方式“召集”。
真是好手笔!
路元清渐渐收敛起笑,重新看向吴箴。
没想到,当初和他达成的那个所谓交易,原本只是出于对异能这种新鲜事物的好奇,却y差yan错,解答了自己上一世的最后一丝疑惑。
只可惜……外面的大雪还在下,必须再耐心等待一段时间,舒合才能去替她守株待兔地找人。
现在,可以先解决别的问题:“……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发现?”
刚才那种剧烈到瘆人的情绪波动已经从她脸上隐去,她再次恢复成吴箴印象里镇定而神秘的模样。
吴箴背后仍在隐隐发寒,下意识接话道:“另外……”
一开口,就意识到自己声音都有些嘶哑,他赶紧清清嗓子,才重新说道:“另外一件事,要从我们科考团的项目说起。”
末世降临前二十天,在x国境内,一座陆上火山爆发,邻近海域里,几座海底火山也毫无预兆地同时喷发。
不巧的是,附近正有一支海底纪录片小组在进行拍摄,一名摄影师当场被卷进深海,随身只携带着一罐容量不足70%的氧气,按理说,绝无生还可能。
但神奇的事就这样出现了。
当晚,沿岸发生海啸,好在烈度不强,没有造成居民伤亡,等到队说的“差点再si一次”,是指这个。
章队在尽心竭力地保护他的安全,他却在冒这种要命的险,怪不得章队会反对做新的交易。
从身t内部被溶解的剧痛,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吴箴竟然会只为了一个待验证的猜想,去主动追寻。
更别说这种尝试险之又险,他可不像路元清,有那种给贺少爷用过的保命针剂,必须每次都实打实地押上x命。
在堪称原始的实验条件下,他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段确认的节点,那几次轻描淡写的失败,又意味着什么?
光是稍微猜测一下,路元清都隐隐心惊,更加对面前这个看似温文的男人提起警惕。
他暂时还保留着从文明时代延续下来的学术思想,全身心沉醉在研究之中,像舒合所说的那样,尽管身为首领,却缺乏首领的魄力与眼界。
但以他这种连自己都下得去狠手的果决来看,吴箴其实并不缺少这种素质,只要他真正意识到世界已经改变,不再把自己局限在研究上,足够狠,足够聪明,再配合那个影响人心的异能,绝对是极大的威胁。
——不能确保他完全忠于自己,就该g脆趁早毁掉。
路元清克制着自己,没现在就把心思放到脸上,试探道:“你确实b以前要强得多。”
她还没有忘记今天席间,对方不露痕迹,就让她差点松口的经历。
吴箴显然也明白她的暗示,当即托了托眼镜,诚恳道歉:“之前那么做是我的问题,以后没得到你的允许,我保证不会再犯这种错。”
这句话说得郑重,但就目前的经验来看,就算他再做同样的事,路元清也很难当场发现,实际不过讲了一句毫无意义的许诺而已。
她这样想着,短促地轻笑一声,没打算把这客套话听进心里,只是追问道:“那假如你现在全力去做,能影响我到什么程度?”
“嗯……不太好用语言描述,不过……”吴箴思索着,从门外拿进来一只暖壶,又翻出一个g净的阔口玻璃杯,往里面倒了一些热水,朝路元清的方向推了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喝点水,亲身感受一下。”
水杯就放在那个盛着毒素溶ye的小瓶子旁边,在电筒的光照下,两件玻璃制品折s出的光泽彼此交融,连清水都映上淡淡的莹绿se。
路元清挑眉,看着那只水杯,没有去接,隐隐觉得不对劲:“这是什么?”
吴箴依然只是温和地笑,主动先端起水杯,喝了一小口作为示范:“普通的水而已。”
玻璃杯重新放回小瓶子旁边,他朝路元清做出“请”的手势。
——不,这杯水一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心底有个声音在窃窃私语。
当路元清伸出手时,指尖下意识绕过水杯,搭在了小瓶子上。
——如果一定要喝一口的话,b起来路不明的东西,还是喝这个更安全一点。
她这样想着,把它握在手中,仔细打量起来。
瓶子容积很小,大概只有一两口的量,翠绿se的yet看起来生机盎然,份外喜人。
甚至会让她联想起新鲜水果。
玉菇甜瓜、yan光玫瑰、猕猴桃。
鲜榨果汁一样的颜se,味道说不定也和果汁很像。
——末世降临以来,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新鲜水果了,不如尝一尝吧?
……不对。
路元清猛地握紧手中的玻璃瓶,眼底重新清明起来。
不对。
她为了重新构建小院的安全防护,确实很长一段时间,除了速食品,就只有盛熙努力玩花样,依然材料有限的食物可吃。
作为补偿,重构完成后,即便积分一直不多,她仍没有继续苛待自己的口腹之yu,隔三差五就用商城换点杂七杂八的东西。
水果,就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项。
刚才脑子里冒出的那个念头,绝对不可能真的来自自己。
见她迟迟没有继续动作,吴箴“咦”了一声,问道:“……你发现了?那我还要继续吗?”
这次,路元清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头脑深处,不知何时蒙上的雾气正在散开,露出原本被掩盖住的,对手中那只小瓶子的戒备。
她抿起唇。
那种思想层面的诱导,隐秘而自然,就连系统加强过的警觉都没有被触发,要不是对方不知道积分商城的存在,出现严重纰漏,也许她真的会怀着对清水的质疑,转而把毒ye当果汁喝下去。
但以吴箴的语气来看,能颠倒黑白,欺骗到这个地步,他还留有余力?
路元清不假思索地点头:“继续。”
机会已经送到眼前,她一定要0清楚这张危险的底牌。
吴箴屈指,推一推眼镜:“好的。”
随着他的这句话,周边的空气似乎闪过一丝奇怪的波纹。
但等路元清把视线挪过去,所能看见的,仍然只有冷冰冰的置物架。
……奇怪。
有什么疑点像火星燎过,倏忽在心底绽开,但没等她确切抓住,又被更大的浪花熄灭。
口好渴啊。
视线下意识便再次瞟向那只仍然捏在手中的小瓶子。
这是毒ye。
会让人肠穿肚烂的剧毒。
但他刚说过……这一份还没经过提纯。
就算真的有毒,也不至于会要命。
毕竟,我也是——
有异能的人。
……
路元清眨眨眼。
——有那些样本在,说不定还能获得增强能力的机会,不如g脆试一试?
这一次,重新清醒过来的速度甚至b刚才还要快。
脑袋深处,某种窃窃私语正在回响,自然得就像是灵光一闪中迸出的念头。
即便已经察觉到异常,依然难以忽视地滋生着强烈的渴望。
那只小小的玻璃瓶,仅仅是握在掌心,都在皮肤肌理间漾出怡人的清润,令她不得不在意。
对水的饥渴。
对力量的追求。
对未知的探索。
繁复的yuwang就像一连串泡泡,被鼓噪着吹出来。
路元清下意识t1ant1an嘴唇,几乎挪不开目光。
那些泡泡彼此倾轧、堆叠,只剩下最后几分清明,微弱而坚定地撑开一角缝隙。
刚才那个转瞬而逝的火花,在其中再次跳跃起来,混在越来越密集的窃窃私语之中,夺目地闪烁着。
她本来就b吴箴要矮一些,垂眼盯着瓶子时,眼睫足够遮掩掉她仍未完全混沌下去的双眸。
有一件事,确实很奇怪。
自从上一世以来,路元清所目睹过的所有异能者,在使用能力时,都会有能量在身周涌现。
只有吴箴是个例外。
从当初认识到现在,明明几次三番受到影响,却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类似的异象。
要知道,其实并不需要同样的jg神类异能,只用在他催动能力时,看到随之而生的能量,必然就会让人心生警惕,不论诱导出多么看似合理的想法,都不会如此轻易就当做真的来自自己本心。
从刚才一番感受中,路元清已经大致明白,即便吴箴能力得到提升,但本质上,仍然和他最初介绍时一样,还无法真正强行c纵他人,只能通过暗示来左右。
偏偏就是这样需要悄无声息的能力,拥有者b起其他异能者,恰好缺失那个最显着的信号。
多凑巧。
原本路元清还以为,是自己见过的人少,其实只有那些把能量作为直接攻击手段的能力,才会出现这种具象。
b如周严的火、章队的风。
但今天和舒合手下那名独臂的刀客过手时,对方明明在使用实t刀刃,路元清仍然在她身上看到了“能量”。
一直被忽视的疑点终于被那簇火星映亮。
这种过于有利到可疑的巧合,其实也许意味着一个简单的答案——并不是真的没有,只是她“看不到”而已。
片刻间,心念电转,路元清直接打开了积分商城。
堆叠的泡泡越积越多,窃窃私语逐渐密实得近乎耳鸣。
就在这种令人头疼的嘈杂中,她迅速找到一个曾经被忽视、觉得毫无必要的能力。
也许是由于确实j肋,这个能力的标价也极其低廉,甚至抵不上她今天的早餐。
但在确认购买的一瞬间,她终于“看到”了。
垂下的视线所及之处,所有东西,甚至包括余光里她的双腿,都覆盖着一层薄而透明的丝线,正在随着某种玄妙的规律脉动。
——能量感知。
路元清倏地抬起头。
只见整个房间中,不知何时都已经爬满了这种透明的细丝,由系统标明出轮廓之后,不再能从她眼前隐去存在,一切陈设都被蒙在一层极淡的r白se屏障之外,如同构筑出一只会呼x1的茧。
而自己,周身都被蛛丝般的能量包裹着,连攥着瓶子的手指,都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细丝,是这大茧中毫无知觉的猎物。
原来刚才那一瞬间的空间扭曲感,并不是错觉。
这个男人没有例外,只不过他所具有的能量,形态是透明的而已。
可能量不论再怎么透明,只要存在,就总会在光线下露出端倪,会被之前的她完全忽视过去,这其中一定也有吴箴的手笔在。
能暗示她产生那么自然的念头,自然也能暗示她不去注意那些细微的痕迹。
很缜密的防范手段,即便正在貌似友善地展示能力,他也没有真正露出过这张底牌。
“怎么了?”吴箴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缓声问道。
随着他开口,路元清把视线落向他。
难以计数的能量丝线,泛着被系统标出的淡白se,从吴箴脑后垂落,再如细密的蛛网般延展开,铺向整个房间,始终轻缓脉动着的大茧,源头都汇聚在这里。
他就是盘踞在蛛网中心的那只蜘蛛。
吴箴的表情很平静,镜片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微妙的审慎,视线专注地望向她。
路元清脑内的窃窃私语连一刻都没有停下过,甚至随着这声询问,还有更多丝线缠裹过来,令人烦躁的头疼愈演愈烈。
她定定地看回去,指下用力。
“啪”的一声,玻璃瓶被生生捏碎,翠绿se的yet在她指间迸开。
“……!”
蛛丝般的透明能量顿时如同cha0水褪去,隐没在吴箴脑内。
他立刻去扯搭在旁边的一块毛巾:“没关系,这东西接触伤口也不会……”
后面没说完的话,都被冒着寒光的刀刃给骤然b断。
在捏碎瓶子的同时,路元清已经一步跨前,还往下滴着草汁的掌中多了一把匕首,直抵到他喉间。
那种在心底响起的嘈杂声已经消失,但太yanx仍在一突一突地隐隐作痛。
路元清烦躁地甩了下脑袋,冷笑一声:“你的能力我看够了,接下来,也该证实一下样本的效果。”
说着,匕首又往前面再送半分,刀尖处的皮肤立刻被割破,细细的血ye顺着吴箴的喉结往下滑:“而且,不麻烦你再受一遍罪,我直接来帮你这个忙,怎么样?”
在看见那些能量蛛丝,意识到吴箴其实一直保留着戒心时,路元清就已经做下决定,只要这人再擅自把细丝往她身上搭一次,他就必须立刻si在这里。
就算有了能量感知,今后她都不会再被暗示着忽略能力,算是终于拥有反制手段,她也不能放任这种隐患继续活下去。
“样本……”吴箴刚要回话,但随着喉结滚动,立刻有更多皮肤被划开的刺痛从颈上传来,他下意识停住嘴,望向路元清的眼睛里多了几丝不解。
然而,匕首仍没有半分离开的意思,依然稳稳悬在喉间,他只能小心地放轻语调,忍下这种细碎的疼,继续说道:“……样本并不一定还能对我起效。”
两人现在的距离已经拉得极近,路元清眉头皱起,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似乎在忖度这句话是真是假。
她同时在等,等这个过于聪明的男人会不会扛不住威胁,打破刚才那句客套般的承诺。
尽管由于身高差距,需要仰视的一方是路元清,吴箴依然被她审视的眼神b到完全无法逃避,下意识将呼x1的幅度都放到最缓,白皙的脸颊上甚至慢慢晕开一种y憋出来的cha0红。
这阵b仄的沉默持续良久,直到他额头浮出微汗,周围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常,路元清才终于施舍般将手腕收回半分:“为什么,这东西也有耐受x?”
喉咙总算获得喘息的空间,吴箴深深x1了两口气,回答道:“我还不能确定具t原因,但确实有类似的记录。”
随着天气渐冷,需要储存食物过冬的,不止是人类。
来投奔防空洞的新人之中,伤残率始终居高不下。
现在这世界,残缺级别的伤口几乎就等于si亡,除非能像那名姓许的刀客一样幸运,凭借异能觉醒,做到起si回生。
但这一小撮幸运儿里面,也有运气被变异耗尽的人——
一整条腿连带着大半个盆骨被啃掉,腹腔里几乎所有内脏都顺着这个缺口掉出去,随着他的爬行被磨成血r0u模糊的一团,只剩下肠子还淋淋漓漓地,在身后拖出数米,像一条怪异的尾巴。
全靠异能带来的愈合力,才让他挣扎到足够被守卫发现的距离。
彼时的吴箴恰好刚取得第一次成功,还在寻找下一个平衡点的路上试探,这个濒si的异能者,自然就成为他更好的实验品。
“第一次注s后,他的异能确实有所增强,伤口长出新的r0u芽,心跳明显加快。
“但可惜,由于内脏缺失太多,难以维生,他的生命t征很快再度衰竭,继续注s样本也没有再次起效,还是去世了。
“后续样本失效的原因,到底是由于‘耐受x’,或者其它,我还在研究。
“只要样本的问题能找到答案,异能本身也能有更具t的解释,到时候,不论是异能者要更稳定地增强能力,还是普通人要更安全地获得能力,都至少会有个方向。”
利刃分明还悬在眼前,吴箴便已经下意识抬手,笃定地去拍身旁那个放满稿纸的置物架,说得神采奕奕。
好像现在并不存在什么危机四伏的末世,等待他的只有几道即将攻克的学术难题一般。
作为唯一的听众,路元清却不仅没被他的壮志踌躇感染,反而拧起眉,沉默半晌后,由衷地叹息道:“……你怎么完全不只是个花瓶。”
即便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样说,吴箴还是笑着接话:“我不是花瓶,才有资格当你的朋友,帮你做更多事情,不是吗?”
望着镜片后那双狭长而漂亮的眼睛,路元清慢慢地同样笑起来,将匕首收回仓库:“你说得有道理。”
——然而,她只想要一个花瓶。
这个男人脑子里东西太多,在上一世,或许他真的有机会,凭借这些研究资料,在姓谢那人的助力下,去探索什么异能的真相。
但这一回,他先遇到了自己。
装饰品也得聪明,才能知情识趣,但如果太聪明,就有点碍眼。
见她不打算再追问,吴箴拿起毛巾,边替路元清擦拭手上残留的草汁,边另起话头:“今天擅自用能力影响你做决定,是我太冒犯,我再道一次歉,也麻烦你重新考虑……”
路元清ch0u出擦g净的手,打断他后面的话:“别单方面对我提要求。”
“……好,不提了。”吴箴低声应着,把毛巾放在一边,似乎还同时下定某种决心,转而解开几粒纽扣,握住她这只抬起的手,往自己衣领之下引,“那……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歉意。”
这个房间的位置已经相当深入防空洞,彻底隔绝开外头的风雪,温度相较外面舒适许多。
但毕竟眼下正是冬天,衣物下触手所及之处,依然明显要b她的指尖暖上几度。
就在这片光0而柔软的肌肤之上,路元清还0到另外一样东西,不由得挑眉:“这是什么?”
被t温焐热的金属,在他x膛上纤细地横陈着,她抬指绕住一截,试探x一g,立刻便牵扯着吴箴低下头,镜片后那双眼睛迅速眨了眨,长睫颤动,呼x1隐隐急促起来:“……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
这个词语在此刻意外的se情。
转向床铺的短短路途上,路元清把吴箴的衣服一件件剥去。
看似正经的模样被揭开,一个y1ngdang的秘密便慢慢展露在她眼前——
银se的身t链错落地缀着水钻,从原本被衣领遮住的脖颈开始,顺着男人的x膛向下流淌,滑入薄薄的腹肌线条之中,g勒出隐晦而暧昧的模样。
路元清忍不住伸手去捉,吴箴被扯得朝她俯身过来,随着她坐shang沿的动作,跟着单膝跪上去,几根挂在肩侧的细链也一并垂落,柔软地贴在她小臂上。
他看起来似乎没有上一回紧张。
尽管眨眼的频率明显变快,狭长的眼尾仍恰到好处地g着笑:“……你喜欢吗?”
“喜欢,你这样很好看。”路元清并不吝啬口头夸奖,顺着握在掌心的链子,去0被尤其强调出来的x肌。
吴箴不属于肌r0u饱满的类型,这里只有薄薄一层,手指稍微用力,就连带银链一起,浅浅地陷进去。
链子已经有些重新变凉,和柔韧的xr0u一起,在掌中交错出复杂的触感。
路元清一时觉得新奇,又加半分力,多r0u了两下。
她的“多加半分力”,落在吴箴身上,立刻让他疼得拧起眉,倒x1一口气:“……”
盯着他不得不把快到嘴边的痛呼给强行咽回去,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苦闷的表情,路元清心情顿时微妙地好起来,转而扯紧握住的细链,朝他吻过去。
这个吻突然又短暂,吴箴完全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柔软的唇瓣便已经一触即分,他下意识想要追逐,又被按住x膛阻止。
两人的鼻息彼此交融,缱绻的热意正在一点点攀升,他甚至能看见自己在她眼眸里倒映出的渴望。
路元清虚虚地抵着他的唇,轻声呢喃:“用上你的能力。”
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在人际关系上太幼稚,真把那两句怎么听都是客套的话当做需要履行的承诺。
还是他其实足够聪明,敏锐捕捉到了那一瞬间划过她心底的杀意。
总之,直到这一刻,得到明确的指令,那种透明的能量蛛丝才再度蜿蜒着,攀上路元清的视界。
纤细的丝线与纤细的身t链纠缠在一起,晃晃悠悠地,落在她的袖口,再挟带着强烈到诡异的悸动,沿着肌肤,向更深处爬行、蔓延。
过电般的麻痒感再次在骨血间升起,b记忆里还要更迅猛地流窜全身,顷刻便点燃了她的t温。
“嗯……”路元清克制不住地溢出一丝喘息,却连喘息本身都在颤抖。
她不再说话,更激烈地吻上去。
亲吻,按理说只意味着亲昵与撩拨。
但和吴箴去做,就会多上一层莫名的快感。
把唇r0u含在齿间咬啮,舐去渗出的血珠,再往深处探,去g他的舌尖。
每次细微的动作,都会带来一阵新的su麻,su到她甚至开始头晕,整个人被难以言喻的愉悦充盈,连坐都没办法坐稳。
+1。
路元清拽着手中的链子,和吴箴一起倒向床铺,滚在一起。
更多的肌肤相接,旋即卷起更强烈的电流,就在这个瞬间,她清楚感觉到一小gh意从t内涌出,内k立刻濡sh了一片。
“先……”路元清艰难地侧开头,抬手去按吴箴的肩膀,“先t1an一t1an。”
身t被唤醒的速度b她期待的还要更快。
就连打断这个吻,都让她觉得不舍。
“……嗯。”吴箴应答的声音,柔和里掺着轻微的颤。
他直起腰,帮她脱掉k子,再重新俯身向下。
饶是路元清已经对冷热不再敏感,双腿完an0露在空气中时,仍然起了一层细微的j皮疙瘩。
紧接着扑在胯间的鼻息,也在这个刹那温热到灼人。
还同样发着抖。
隐秘之处迎来新的访客,剥掉内k的时候,清亮的yshui已经在织物上拉开一道细丝。
吴箴的动作瞬间僵住,某种淡红慢慢从脸颊爬上耳尖,短暂犹豫了几秒,才托住路元清的膝弯,把自己完全埋进她双腿之间。
第一个吻,落在大腿根部。
“……啊!”
和上次水汽氤氲时不同,这一回,吴箴那副眼镜被空气染得冰冷,随着吻一同陷进柔软的腿r0u里,顿时激起路元清一声轻呼。
吴箴迅速明白过来,抬手摘掉眼镜,才继续下一个吻。
失去这道屏障,原本线条就流畅漂亮的眉眼立时展露出更惑人的风韵。
长睫浓密地垂着,半遮去黑眸里潋滟着的专注神se。
就像在对待什么jg密仪器一样,他极尽认真,用一连串sh热的吻,从腿根游弋向更深处。
那种透明的能量蛛丝,也随着这串吻,一寸寸包覆住路元清整个ch11u0的下身。
以前毫无知觉时,她只会对吴箴的能力感到新奇,但现在,由于系统的标亮,路元清甚至能清楚看见它们如何从吴箴脑中爬行而出,再如何落在自己身上缠结。
这画面既怪诞,又y1uan。
就像正在捕猎的q1ngyu之网,只不过,她是主动陷入其中。
当吴箴的吻最终落在y蒂上时,已经有细丝先一步缠住这里,更有几丛能量蛛丝同时顺着翕张的x口,往更深处钻去。
这些丝线本质是由能量组成,没有实t,也就并不会带来实质的触碰感。
只有野火一般,逐渐点燃灵魂的yuwang,才昭示出它们的存在。
最要命的地方,被男人完全含进去,用舌尖缠绵地裹住。
每次吮吻,都会放大成一阵让她后背发凉的快乐,用不了几下,这种快乐就已经堆叠到近乎恐怖的地步。
漫长的积雪坠住树枝,弓弦被挽紧到发出铮鸣,啤酒在杯子里拉出高高的泡沫。
实在太猛烈,也太过刺激!
要不是被系统加强过耐x,路元清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会被这种极乐彻底吞噬,撑破神智的气泡,当场si在这里。
而被吴箴脑袋挡住的下方,那些纤细的能量蛛丝已经完全爬满x口,连同由于渴望而略微张开的腔道,都仿佛被某种透明的胶质触手填满,在深红se的软r0u之间,折s出yi水光。
深处的yye便像无穷无尽一般透过它们流淌出来,滑过gug0u,浸向pgu底下的床单。
根本不用cha入,她已经sh得一塌糊涂。
——————————
人外组擦边男嘉宾一号
外间没有单独挂灯,只能从里面借一小片光。
床铺的位置就藏在它的范围外,蒙着不多不少的明亮,柔软得恰好适合此时。
也同样恰好足够路元清看清楚,当吴箴跪起身喘气时,被她的tye蹭得sh漉的下巴,以及随着他用手背去揩,会彼此碰撞,发出悦耳碎响的漂亮装饰。
于是她这才留意到,似乎自己刚刚扯得太用力,有几根银链已经断裂,摇摇yu坠地垂着。
水钻摇曳,将视线指引向b腰线更低的地方。
藏青se的长k纽扣仍系得工整,是文明时代里常见的冬季休闲款,质地算不上挺括,完全遮不住在两条长腿根部,鼓起来的那团。
蓬b0而火热,简直快透过布料,把温度熨到路元清的膝盖上去。
吴箴擦g净脸,再俯身拥住她时,声音也哑了几分:“……可以吗?”
黑眸深深,视线锁在她柔润的唇r0u上。
这片刻功夫里,接吻时他被路元清咬伤的地方已经愈合。
两人呼x1交缠,x器仅仅隔着布料,极尽亲密地贴在一起,箭在弦上。
气氛旖旎到滚烫,催生出意料外的错觉,心底逐渐填满另外一种渴望。
唇舌才刚被yye浸得sh滑,此刻又开始口g舌燥。
吴箴忍不住,又低声恳求一遍:“现在可以吗?”
然而,路元清回应过来的,只是一粒熟悉的药。
她盯着吴箴把药咽下去,便略带嫌弃地推开他的脑袋,没有半点要再吻他一次的意思,吩咐道:“你脱g净。”
隐秘的心思在暧昧中刚萌发悸动,便被不由分说地按熄下去。
吴箴不得不直起身,依照她的意思,把自己彻底脱到ch11u0,只留那副残破的银链仍在身上横陈。
上一回被角度局限,这还是路元清第一次看清楚他的roubang。
带着没怎么使用过的r0u粉se,却有完全成熟的尺寸,y挺挺地翘到贴住腹肌,顶端已经充血,由于情动还覆着层水光,透出鲜yan的红。
她上衣仍穿得齐整,在这种单方面审视般的打量中,吴箴耳朵也红得快滴下血来,很快就承受不住只有自己一丝不挂的难堪,胡乱地捋了两下roubang,便扶着它抵在sh透了的x口,一点点往深处埋。
这一幕落在路元清眼里,甚至有些荒谬。
yhu早就爬满能量蛛丝,那个狭小的入口,也已经被密密实实地包覆在其中,像是陷入一团透明的果冻,还在按着某种节奏缓缓起伏,如有生命。
甬道里每一丝褶皱,似乎都被这种奇特的胶状物抻开、填满,饱足得找不到半点空隙。
但roubang滑入t内时,xr0u又饥渴得如同刚经过一番久旷,在暌违的y热熨帖下,立刻剧烈颤抖收缩,简直要当场融化。
然后,尽根而入。
所有杂念在这个瞬间被一扫而空,全身的知觉好像都离t而去,只剩下从花x深处,呼啸而来的快感。
“啪”地一声,那副g人的身t链被y生生扯碎,水钻弹跳着滚了满床。
路元清几乎被这过于强烈的ga0cha0一口吞下,一阵头晕目眩的喘息之后,才在细微的耳鸣声中,慢慢找回视觉的焦点。
见她逐渐缓过气,也没有要推开自己的意思,吴箴便扶稳她两条柔软的大腿,试探着摆动腰胯,在那口sh软得惊人的x里ch0uchaa起来。
他这一动,一阵粘腻的水声立刻从两人胯间传来。
大gutye顺着roubang的棱起,从路元清t内被刮擦出来,再被捣成yi的白沫。
随着吴箴节奏加快,连床单都渐渐被粘到她腰t肌肤上,跟着一起起伏磨蹭,她也舍不得停下。
实在太舒服了!
“啊……嗯……还要……!”
路元清混乱地喘息着,诡异的愉悦感由里而外地啮咬着她,带来仿佛没有尽头的麻痒。
每次roubang才刚退出甬道,她就下意识期待下一个耻骨相撞,身t相楔的瞬间。
她并不打算反抗自己的q1ngyu,而是选择把大腿分得更开,让能量蛛丝缠得更密,也让吴箴能cha得更深更快,y热的guit0u得以更用力地碾过r0ub1,从最深处的g0ng口撞出更多yshui。
那些蛛丝分明没有实t,但看着包裹住下t的那一大团“果冻”,路元清就总有一种错觉。
cha在自己x里的好像不止是那根roubang,还有一丛柔软的胶质触手,正陷在她的软r0u之中,贴着吴箴的x器缓缓爬行,把自己的身t开凿到前所未有的深度。
“啊啊……!”
随着一记又深又狠的捣弄,路元清腰腹弓起,迅速攀上第二个顶峰。
灭顶般的快感侵袭之下,她浑身肌r0u绷紧,连r0uxue也绞得si紧,吴箴顿时被绞得动弹不得,只能僵在原地,拧着眉毛喘息。
等路元清总算回过神时,便正好看到他这副勉强忍耐的样子。
吴箴的t力本来就不算好,这一番尽力cg下来,即便现在温度偏凉,身上也冒出一层薄汗。
他骨架b例虽优越,但缺乏锻炼,平时还不明显,但现在ch11u0下来,就看得见只覆着几分毫无进攻x的肌r0u,腰也很细,b起家里大病初愈的白星远都只勉强粗一圈,零星的汗珠顺着身t线条流淌的时候,与其说x感,倒更有些脆弱的意味。
直到这会儿,路元清才留意到,在那片浅淡的腹肌上沿,还躺着几道已经发白的刀口。
是被吴箴自己亲手切开,做那些残忍的实验,再重新愈合的痕迹。
异能加持之下,再过几天,恐怕连这些微末的痕迹都会完全消失。
又或者,以他的决心和狠厉程度,还会再添上新的几刀。
神智从极致的ga0cha0中飘飘摇摇地回落,路元清心底微动,视线再次上抬。
那些脉动的能量细丝依然连接着她的身t与吴箴的后脑,恍然间,像是同时缠住两人的巨网。
仍然有细微而悠长的快感,从他们相楔的地方传来,绵绵不绝,如同极致过后温柔的抚慰。
路元清支起胳膊,小腹往后挪了半寸。
随着一大蓬yshui涌出,吴箴那根roubang也被x口吐出来,蹭到已经sh得快拧出水的床单上,又拖出一道颜se更深的痕迹。
和上回一样,没得到抒发就被中止,他虽然没有强求,但眉心还是失落地拧得更紧了。
失去眼镜的掩盖,吴箴脸上的表情也要鲜活很多。
狭长的眼,柔软的唇,都漾着深陷q1ngyu才染得上的水光,甚至垂眼盯着地板,试图平复yuwang的时候,也被睫翼掩出一种惑人的流转。
路元清抬起手,抚向这张漂亮如jg致藏品的脸,拨开几根被汗粘在颌侧的鬓发,突然说道:“……以后就留长发吧,应该会很适合你。”
只当她在做关于今后再见的约定,吴箴点点头,温柔地在她掌心印下轻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