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表情未变，只憨憨一笑，“什么陆砚？”

萧燃幽蓝的瞳孔微闪，丝毫没有理会他的疑问，径直扣下扳机，“砰”的一声子弹在瞬息飞跃而出。

他敛起那抹笑意，向后一跃，速度极快地躲闪掉那颗子弹。

看着萧燃那洞悉一切的眸光，陆砚再演不下去，避无可避地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幻术。

那张平凡普通得能让人一眼就忘的脸似是在他脸上化开了般，一点点露出那张妖魅得有些邪气的脸庞。

看见陆砚的那张脸后，她终于晓得为何看见他时会有一种违和感，原是因为那双眼睛太过邪魅，和那猎人的脸庞，丝毫不符。

陆砚拍了拍手掌，嘴角笑意不减，眸光似带了似赞赏。“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凭你那双眼睛就能认出来。”萧燃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失策了，不把那双眼藏起来是你最大的败笔。”

陆砚却毫不在意，指尖抚上自己的眼皮，轻柔地摸了摸，眸中多了一丝真情实感的温柔，“这双眼睛漂亮吧。”他轻喃，“这可是她唯一给我留下的东西了。”

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能被幻术玷污分毫。

“王！我的王！”瘫倒在那的市长似是看见自己的主人般，双腿不断蹬着往前挪动，身子靠在陆砚的脚，似是想抱他大腿，可奈何没有手，只好作罢。

他那双空荡荡的手臂着实惹眼，萧燃看了一眼他的断口处，忽的眸色一深，不着痕迹地瞥了宋渃婳一眼。

“我的王！救救我！”

市长眼角带泪地嚎叫着，陆砚在萧燃的眸中看见了对他的嫌弃之意，似是对市长喊他的称号感到鄙夷。

陆砚瞬间蹙眉，毫不客气地靠在自己腿上的人踹开。“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就应该消失在世上。”他睨了市长一眼，“不要在这浪费末世资源。”

他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向连爬都已经爬不起来的市长，旋即用鞋尖抵在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看向陆砚。

“拿了我这么多的晶核，就干出这些个玩意。”陆砚笑了一声，眸中一片寒意，“白瞎了和我一样的幻术能力。果然啊，废物就不该利用，应该直接消灭。”

陆砚打了个响指，旋即市长的身躯便瞬间变成一滩鸦青色的浊液，隐隐发出“滋滋啦啦”似是毒液在腐蚀地板的声音，散着一股恶臭刺鼻的味道。

那味道极冲，似是腐烂已久的尸体被溶解的气味。纵使萧燃与宋渃婳站得有些距离，还是清楚闻到那让人作呕的恶臭，不禁紧蹙着眉头，想从房间出去。

那滩液体中，一颗橙色的晶核正闪着细碎的微光。陆砚没捡，眉宇间的嫌弃更加毫不掩饰，“得了我力量衍生出来的幻术也不过才进化成三阶丧尸。”

“真垃圾。”

他双手插着裤兜，又是那副笑得极假的模样。“好了，既然计划都失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陆砚朝他们挥了挥手，“下次见，萧燃。”说罢，他嫌恶地手握成拳掩住口鼻抬步往外走。

猛然，一颗子弹在陆砚眼前飞过，在墙上落下弹孔。

“谁让你走了。”萧燃握着枪，再一次上膛。

陆砚散漫扬眉，淡笑一声，拖着长长的腔调。“可我不想待在这么臭的地方啊。”他看着萧燃脸不改色的模样，不禁道：“你是嗅觉有问题吗？”

萧燃抿着唇，显然也是不想待在这房间内。可比起他一次次的算计宋渃婳，想以她来要挟自己的种种行为，他可以忍着这种恶臭除掉他。

“我可不想浪费时间。”陆砚眼眸微眯，“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吧？”

他也不管萧燃同不同意，径直道：“就让这个旅馆的人类来做决定吧。看看他们是愿意和你这个救世主走还是随王离开。”

萧燃蹙眉，似是不想与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如果他们愿意跟你走，我答应你不再把你身边的这位宝贝牵扯进来。相反的，你得答应我一件事。”陆砚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怎样，这赌注不亏吧？”

“玩不玩？”

萧燃眉头怔松了些许。不得不说，陆砚的条件还挺诱人。他不断做的这一切，甚至不惜将宋渃婳给牵扯进来，也不过是想控制他、除掉他，好让他可以成王。

他不惧陆砚针对他，也知陆砚不敌他。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萧燃不想再一次次跟他玩心眼。

半晌，萧燃额首。“可以。”

齐豫清醒过来后先是将眼前几近疯魔的人给控制起来，随后再将人给押到今早的会议室里。其他成员也被陆续惊醒过来，将剩余的人类都集合在一起。

待到天快蒙蒙亮时，萧燃、宋渃婳与陆砚一同出现在会议室中。

众人一看见陆砚，便都齐齐起身抓起武器作势就要攻击他。上次人肉工厂的事依旧历历在目，现在看见陆砚都有些过激反应。

萧燃抬手制止了他们，而后示意他们出去。

“大家好啊”陆砚语调柔和带笑，腔调还是一如既往地慵懒。“我是来带你们回去基地的，我在此向大家承诺，我会好好照顾你们，会给你们提供充足的物资，让你们衣食无忧。”

“你们愿意跟我回去吗？”

瞬间，那将近二十位的人类兴奋欢呼不已，脸上极乐开怀，仿佛现在就想起身随陆砚回去。

“大家稍安勿躁，我们还有一位候选者要带你们去往基地。”陆砚自觉后退两步，把位置让给萧燃。

他没有像陆砚那样说漂亮的开场，言简意赅，“我会将你们送到x市的基地，也会将你们虐杀异能者的事告诉上报。他们会对你们的行为进行批判、惩罚、监禁，直到你们服完刑就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一片鸦雀无声。

身后的陆砚捂着嘴，最后憋不住地笑出了声。

萧燃说的全是实话，亦是他们最好的归宿。偿还自己背负的人命后，就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可是，这世上没有人爱听实话，更没有人会在这样的末世中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误。所以，从一开始，陆砚就知道他肯定会赢，且赢得漂亮。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他们在听完之后脸上皆是一片嫌恶之意，眸中满溢鄙夷之色，甚至已有的人不耐地站起身投向陆砚，请求他带自己走。

陆砚很给面子地等萧燃说完后，朝他扬了扬眉，似是在无声炫耀着，“我赢了。”

他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类走出旅馆，萧燃不示意，其余成员也没敢上前将人给拦下，眼睁睁目送着他们离开。

陆砚走出旅馆，便打了个响指。旋即在附近潜藏已久的基地成员们，全都闪身来到他面前。

“把后面人带上，看好。”他侧头一笑，“今晚给你们奖励全肉宴！”

“庆功！”

站在萧燃身侧的宋渃婳眸光幽深，看向那群人类的视线中多了一丝悲悯。

他们以为有圣人来将他们救出这水深火热的境地，可他们不过是从一个地狱跳进了另一个更大的炼狱罢了。

可笑的是，他们都认为那是拯救他们的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