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十岁的苍域褪去时光积累的成熟稳重,眉眼间还是过于柔软的单纯。
晏羽然记得上一世收为徒的苍域,对方哪怕没有身为魔尊的记忆,本身也是桀骜不驯,自尊自傲的性情。他们当时相处时,他也着实纳闷过这样的家伙怎么会让林白鱼爱的死去活来。没想到到后面他竟然也沦陷下去,不知不觉关注着他。
具体是什么时候,应该是他有次大意吃了某种毒药,身体不受控制,连灵力都没了。
苍域一反常态的尽心尽力的照顾他,连一句怨言都没有。
晏羽然在那时候对他改观许多,慢慢的不在怀着偏见来跟他相处。他本以为在知道话本那荒唐的故事,得知自己的徒弟跟魔尊在爱恨中纠缠拉扯,他对苍域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他配得上林白鱼。可实际上这不过是晏羽然的私心,要不然他怎么会要求苍域不能跟其他人结为道侣。
为什么这一次苍域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在困惑间,晏羽然听到下面那些弟子的窃窃私语。
“文师叔,怎么会选个傻子啊。”
“听说是变异雷灵根,很稀有。哪怕是傻子,说不定也前途不可限量吧。”
“这个入门弟子要是真的被文高远看中,以后就惨了。他就是个道貌盎然的禽兽,有好几个师姐师妹被他折磨的都疯了!”
“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被那些师叔听到吃不了兜着走。”
那几个弟子因为其中一个说话激进的,吓得脸色白了,连忙嘘了好几声示意他小点声。
没想到文高远在这时候就已经包藏祸心,怪不得有段时间林白鱼委婉的跟他说过不愿意去跟师叔学习炼制丹药。晏羽然那时候还以为是他对这个不感兴趣,但现在结合那话本还有上一世的经历,很有可能文高远对林白鱼动手动脚过。
这家伙是个祸害,迟早要除掉。
晏羽然更在意的是,这一世的苍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变成傻子?
“苍域,你愿意成为文高远的徒弟吗?”
都徊说话的声音让奚然仙君回过神,他脸色微沉,不论怎么样,绝对不能让苍域落入文高远之手。哪怕他现在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对方,这些事都可以暂时放下。
“我可以收他为徒吗?”奚然仙君温和的开口。
在晏羽然说这话的时候,都徊和文高远一同看向他,年轻的宗主显然惊讶好奇已经百年没有收徒过的仙君为什么这次会挑选一个傻子当入门弟子。姑且不说对方能不能听懂他的话,这宗门长老已经选择苍域,“横刀夺爱”抢人家徒弟这种事说出去也不好听。
文高远愠怒,眼神变得凶狠。
这可真是稀奇,这个在宗门以性情温和的老好人之称的长老也会有如此明显的情绪威胁,晏羽然对自己对这个宗门的了解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奚然仙君神色淡然的看着文高远:“好像没有规定选择徒弟,对方就一定要接受吧。”
“你的意思是让他自己来选?”
文高远声音压低,语气里是隐晦的不满。
“不行吗?”
晏羽然知道文高远元婴的修为也就吓唬那些凡人和金丹以下的修士,真要动起手来,他连凝脉期的都不一定打的过。
他只是稍微张扬了点气势,大乘大能的威压一放出去,文高远的脸色很快就变了。他那副惊惧又强装镇定的模样让晏羽然看的想笑,然而只要想到对方做过的事,他就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文高远伪装的太好,只有那些亲近的人知道他的本性。
都徊适时开口:“既然仙君和文师弟都看中,那就让那个入门弟子自己来选吧。”
他这让苍域来做主,自然不用得罪两方,若是到时候有问题,也是这个入门弟子应该考虑的。
晏羽然不会让苍域陷入到这种两难的选择当中,何况若是对方真的变成傻子,他又如何能自主抉择。
“这是我跟文高远的事,他若是不同意,我们可以比武来决定。”
文高远眼神闪烁,他干笑一声,隐去怨毒的眼神,满是无辜的装作大度的说道:“不必不必,仙君身为我们怀山宗的镇宗大能,难得有看中的弟子,文某怎么敢跟您相提并论。”
表面谦虚,实则话里话外意思都是晏羽然以身份压人。
可在这个残酷的修真地,弟子们反而会理所当然的认为文高远这样做才是正确的。毕竟奚然仙君可是即将飞升的大乘修士,他的实力深不可测,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没必要硬碰硬。
晏羽然知道他必然被文高远怀恨在心,但他根本不在意这些。
他还没明白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一场梦。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绝对不能让苍域落入到文高远这样的人手里。
“都徊,我就先带徒弟离开了。”
“嗯?……好的,仙君。”
都徊愣了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那个高高在上的仙君称呼他时语气多了丝亲近。这怎么可能,晏羽然不是欠了上任宗主的人情才不甘不愿的留下来吗。在这样的困惑当中,怀山宗宗主默默的看着晏羽然牵过苍域的手离开。
这是特别重视那个叫苍域的吧。
那个看起来痴傻呆愣的弟子,到底是哪里吸引奚然仙君?
这件事在怀山宗掀起不少波澜,尤其是近距离见过奚然仙君姿容的,无不称赞他出尘的美貌。
有弟子直白的感慨道:“没想到奚然仙君竟然心底如此纯粹,他知道那个弟子要是被其他师叔收为徒,肯定会被欺负的。”
“你这话是指名道姓文师叔吧。”
“可不敢讲。若是被喜欢文师叔的那些人知道,又该说我是纯粹嫉妒了。”
这些话若是不刻意听,只会飘散在宗门角落,成为那些修为低微的弟子间偶尔的抱怨。虽然在他们刚进入怀山宗时就被告知过要是觉得那受到委屈或者不公对待,自有惩戒堂会为他们做主。但那里面也有文高远的徒弟,那些话根本就传达不到堂主耳中。
文高远这人擅长利益收买人心,他虽然战斗方面是个废物,但炼制丹药确实是有一手。
晏羽然有时候怀疑是不是都徊带头纵容着文高远这么做,毕竟这时候的他还没有表现的太过分,只是教导徒弟上没有过于用心。他觉得他肯定是受到那话本的影响,在上一世或者说上上一世,林白鱼揭发文高远的罪恶,还有不少弟子证明,然而宗主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对方几句,连扔到禁地都没有。
那上一世文高远从禁地当中脱离怀山宗的身份禁锢,真的是他自己想到的吗?
晏羽然头脑实在混乱的很,他还没有办法完全消化这些发生的事,尤其是少年苍域的状态。
苍域就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无论晏羽然怎么喊他都没有用,他那一双清澈的眼眸看不到这个痛苦的仙君。
“阿域……”
晏羽然轻声呼唤,就好像怕惊吓到苍域,他想问对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觉得他是不是也脑子有问题。
还有苍域在那时候想要跟他说什么。
早知道那时候应该问清楚的。
苍域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眼前出尘的仙君会在他面前默默流泪,明明不认识,可看着晏羽然这样,心里某一处却钝痛起来。他其实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一无所知,周围人的恶意苍域也感觉得到,只是他不会描述,说话也蠢笨。
所以爹娘才要将他扔在荒郊野外让他自生自灭吗。
“……不、不哭……”苍域这些安慰的话是在破庙里学的,他抬起手抹去晏羽然脸上的泪水,认真的说,“哭了不好看,这样就没小娘子喜欢了。”
晏羽然听到这话又气又好笑,他没忍住弹了下苍域的额头。
“你这家伙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这种话可不能说。”
苍域不解的看着晏羽然,反应慢半拍的捂住额头,“……疼,仙子欺负人……”
“傻乎乎的徒弟。”
这样是不是也好。
晏羽然神色复杂的看着苍域痴傻的模样,他不用再理会那些恩怨纠缠,无论是跟他还是和林白鱼的。只是看着对方这失魂的模样,到底还是心痛。前一世对方的天赋和心性本应该扶摇直上,平步青云,顺利步入飞升。可为了救晏羽然,苍域毅然决然的选择魔域那边。
当时跟苍域做交易的——
莫非也是林白鱼。
“走吧,师父带你去熟悉熟悉这里,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晏羽然示意苍域跟他走,他的一只手被傻子握住,温热的温度传来,他心头酸涩,终究是别过脸,另一只手召唤出飞升法宝带着变成傻子的徒弟上去。
苍域看着他们离地面越来越远,紧张而激动,这还是他第一次拥有这样新奇的体验,顿时兴奋的大叫起来。
“飞,飞飞!飞的高高的!”
晏羽然勾了勾唇,他不由想到那时候失去灵力的他,羡慕着可以御剑飞行的苍域。
这一世,他到底该怎么做。
怀山宗坐拥几十座高峰,其中以晏羽然的洞府-雪灵峰最为高耸险峻。
传闻中雪灵峰是上任宗主有所感悟,在此扛过天劫飞升而去的地方,这之后这座山峰就充盈着大量丰沛的灵力。
如果不是奚然仙君坐镇,其他宗门怕是对雪灵峰都有所觊觎。晏羽然对这些记忆总有种很缥缈不真实的感觉,或许是因为这些只是话本中描绘的。哪怕知道自己做过这种事,他也没有真切的参与感。话本中将他形容的如此天资过人,高冷出尘,实际上也不过是为了表现就算是如此高不可攀的仙君也被林白鱼吸引沉迷。
但林白鱼估计也想不到,他们谁都预料不到,当苍域打算进入怀山宗时,他们的命运再次发生改变。
“鸡,会飞的鸡!”苍域惊奇的声音让晏羽然回过神来。
他们绕了怀山宗一圈,这期间苍域安安静静的看着,晏羽然有一瞬间以为他并不是个傻子。
也许他应该带苍域去医师那边看看。
晏羽然有些懊恼,他应该早点反应过来,结果这么久只顾着震惊纠结到底是重活一世还是这是梦。
“你说谁是鸡,你瞎吗,我这是凤凰,火凤凰!!小心我吃了你!”
姬秀风远远的飞过来,他耳朵尖的很,怒气冲冲的咆哮。
苍域被吓到,下意识躲到晏羽然身后,不安的转头看着他的师父。他只是反应慢,想要说的话无法正常迅速的表达出来,不代表着真的什么都不懂。实际上苍域看的清着呢,所以他也知道晏羽然人很好,对方从见面就护着他,也不会张口闭嘴的喊他傻子,还说这里就是他的家了。
他的家,他也可以有家吗?
晏羽然看到熟人,如此朝气十足,心头酸涩。
他们现在还好好活着,这就足够了。
“阿秀,你别吓唬我徒弟,他胆小得很。”晏羽然好笑的开口。
他知道这家伙最讨厌被别人认错,似乎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不愿意告知众人他实际上是神兽后代。
若不是姬秀风以死拖延,晏羽然很有可能到死都不知道他们是为什么沦落到那步田地。
姬秀风因为错愕身体晃动了下,他古怪的看着晏羽然,在听到奚然仙君竟然收徒,本也是好奇心使然想来看看。他自认他们关系浅薄,对方总是一副疏离缥缈的模样,这样的人如今竟然用这种亲昵的语气喊他。姬秀风都有些不好意思,本来他看苍域不顺眼,火气大得很,现在反倒扭捏起来。
“你胡说什么,我才不是,”姬秀风想辩解,对上奚然一副了然的表情,他哼了声,“你徒弟叫什么,看着五大三粗的,以后不会是个笨手笨脚的吧。”
“他叫苍域,是我唯一的徒弟。”晏羽然郑重其事的介绍。
苍域见姬秀风也不像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确认没有危险后,他慢慢从晏羽然身后走出来。
“凤凰。”
“干、干嘛,难道我不像吗?!”
姬秀风涨红脸,底气不足,说到后面都小声许多。
晏羽然注意到他黯淡的眼神,怔住了。在他记忆中,姬秀风向来是张扬、风采照人的,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而卑怯。在后来——
他的思绪顿住,发现记忆混乱而繁杂。
为什么他的记忆,好像多了很多不属于上一世,也跟话本描述的那些无关的事情。
就比如姬秀风是凤凰后代的事。
前世确实到死才知道,可晏羽然却潜意识觉得他早知道了。
这种矛盾让晏羽然脑袋剧烈的疼痛起来,他身体晃了下,脸色惨白。
他到底重生几次,又浑浑噩噩的经历了多少次话本剧情。晏羽然本以为他是看到那一本莫名其妙的话本,所以在察觉到种种不对后选择反抗。只不过他到底比不过拥有天生主角光环的林白鱼,最后死去。这一切根本就是对方所出谋划策的。但为什么他又重生了,而且这次还附带很多记忆。
前世的自己重伤失忆也是林白鱼所做,这次对方还在襁褓之中,总不能还能做出什么来吧。
晏羽然有一瞬间想去林家直接解决林白鱼这个后患,这个念头一旦浮现出来就不受控制的越来越强烈的诱惑呼唤他。
“……仙,师……师父?”
一个懵懂清澈的声音疑惑的响起,苍域似乎是被晏羽然释放出的气势给震慑到,脸上露出惊惧的表情。
晏羽然回过神来,心头酸涩,他收敛起来,气息温和的朝徒弟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他心绪难宁,虽然不会再滋生心魔,但长久下去还是会对他的修为精进有所阻碍。
姬秀风深色莫名,他不自在的开口:“咳,那什么,我就是好奇,你也不用这么紧张。”
晏羽然低垂的眉眼掩去那些复杂情绪,他从姬秀风过于紧绷的态度就明白,此刻他们的关系一般到生疏。
对方不记得。
或者说重生这一世,也许只有他跟林白鱼记得。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约你洞府叙一叙。”
“现在就可以啊,”姬秀风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你这仙君竟然想要跟人联络感情,当真稀奇。要不然我让师弟也过来?”
晏羽然顿了下,有些无奈的摇头,他虽然知道姬秀风是个行动派,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但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对方这件事。更不用说都徊,在怀疑对方做事有所私心后,奚然仙君没办法全然信任他。再者他们接触不多,还是苍域跟宗主关系比较紧。他的记忆里并没有他们是怎么相熟,苍域也没有说过。
如今想来,晏羽然发觉他对这些所知甚少,甚至思考不关心。
那他到底喜欢苍域什么?
“等过几日,我先带阿……徒弟去医师那里一趟。”
“行行行,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那我去找师弟。”
眼看着姬秀风风风火火的要离开,晏羽然忍不住开口问了句,“阿秀……你师弟知道你的原身是什么吗?”
“啊?你都知道了,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姬秀风挑眉,语气有些不爽,“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神神叨叨的。”
“没事,抱歉,我今日有些昏沉,若是说错什么你别介意。”
晏羽然想他大概是还没从这让人惊骇的现状当中回过神来,他恐慌、害怕,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就算那话本里描述的仙君如何厉害,怎么运筹帷幄,将一切都掌控在手里,晏羽然都没有一个真切的感觉。毕竟这个世界都是围绕林白鱼转动的,属于奚然自己的什么也没有。
姬秀风本就是随口一句抱怨,他才不是小肚鸡肠的人,结果听到晏羽然如此郑重其事的道歉,他反思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分。
“哎呀,行了改日就改日,我时间多得是。那就先这样,我溜了。”
生怕这仙君还要说什么,姬秀风早已扑腾着翅膀离开了。
晏羽然愣了下,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但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苍域拉着他袖子的动作给转移了注意力。
“阿域,怎么了?”
“师、师父……胸口好难受。”
苍域捂着胸膛,脸色苍白,一双清澈的眼朦胧出了泪光。
晏羽然惊吓,心慌的将苍域抱起,他低声宽慰:“我带你去医师那里,肯定没事的。”
苍域被这样抱着有些别扭,他虽然比师尊矮小很多,但潜意识里莫名有些抗拒。不过胸口一阵阵的钝痛很快让他无法在意这些小细节,只是浑浑噩噩的想着有什么方法可以阻止这种灵魂仿若被撕裂的难受。
他的意识沉沉浮浮,仿若想要从那些阻碍当中撬开什么,然而层层叠叠的无形力量挤压着他。
太过弱小,根本无法抵挡。
晏羽然心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苍域送到医师那里。等回过神来,他站在院中还不到片刻时间。明明这短息对他这样实力的修士来说不过是眨眼的时间,但仙君在此刻却觉得无比漫长。他快要呼吸不过来,脑子仿佛要爆炸般疼痛。
他才发觉原来他真的如此弱小、无能为力。
这天道为何就只偏向林白鱼一个人。
难道事物的发展真的只能遵循那个荒唐的话本吗?
晏羽然心头不甘、怨怼,他不想成为那被控制一生的傀儡,然而从那些混乱的记忆当中抽丝剥茧的找到的却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不论是晏羽然跟苍域的感情,还是辛岩域的安危,原来全都掌控在林白鱼身上。
林白鱼手里的那枚玉佩到底是怎么来的,晏羽然到现在都不知道。
“仙君,他是你……新收的徒弟吗?”
医师走出来,欲言又止。
晏羽然的心猛地紧缩,他强装镇定的开口:“是,阿域他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好好的会心痛?”
“从把脉情况来看,他这个很不对劲,脉搏时有时没,而且眼神涣散,就好像……丢魂了一样。”
“什——么?”
这个说辞让晏羽然有些茫然。
“人有三魂六魄,”医师细细观察着仙君的神情,缓缓解释道,“当然这是凡人那边的说法,对修士来说,这其实就是窍门。领悟的能力没了,无论有在高的天赋也没用。而且,我发觉他的内丹好像不是完整的,这样就算有在充沛的灵力也没办法聚集起来。这看起来……不像是天生的。”
晏羽然大脑嗡的有根弦断裂开来,空白一片。在这一刻,强烈的恨意全都化为实质。
“林白鱼。”他低声,自言自语道。
医师没听清仙君说了什么,但他也不敢问,着实是现在的晏羽然给他一种很恐怖的感觉。
晏羽然也不知他是被愤怒陇上心头,还是过于冷静,他静静看向医师。
“麻烦医师先帮我照顾下阿域,我有件事……必须要处理。”
“哦哦,好,仙君放心。他现在暂时没什么大碍。”
晏羽然喉间一股腥甜,他咽下那些情绪,深深的看了眼医师身后的房屋,随后就果断御剑离开。
他应该要杀了林白鱼的。
杀了对方,这样他们就都不会被困在这该死的剧情里面。
林白鱼,他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