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虞犹豫之时,忽然一道洪亮的声音从外传入堂内,庾嶷循声望去,却见是一名相貌威仪,身形魁梧的劲服武人,按剑而行,行举间露出骄横之气,难以让人心生好感。此人非是别人,正是白马将军公孙瓒!
“牧伯,幽州粮草虽多,但今支出半数赈济上党,不仅徒费民力,更不利我幽州安危。”
公孙瓒虎步行至堂内,打量衣着简朴的庾嶷,语气带有不满,说道:“今天下崩乱,首在利己,次在利他。今调粮草支援上党,若幽州遭遇饥荒,若是突发兵事,库中粮草关乎幽州兵吏存亡。”
公孙瓒之所以反对赈济张虞,其已是将幽州粮草看作自己军粮。尤其随着天下动荡,作为幽州军阀的公孙瓒,他的野心已是蠢蠢欲动,可不甘心为刘虞帐下的将领,故自是要反对赈济张虞。
公孙瓒的心思,刘虞自是不知。但其所说之语,刘虞不能不考虑,故陷入沉思,考虑是否如额调三十万石粮草于张虞。
庾嶷见刘虞不语,有被说服之风险,当即说道:“不知牧伯能否请嶷入侧堂说话?”
刘虞看了眼庾嶷,又抬头扫视堂内众人,遂从榻上起身,说道:“随我入内!”
“多谢牧伯!”
待二人到了偏堂,刘虞与庾嶷坐于对榻之上,问道:“不知邵然有何言语,不可被众人所知?”
庾嶷朝刘虞拱手,说道:“事关汉室兴亡,有机密之语,不可让外人所知。”
“请!”
庾嶷回忆张虞叮嘱之语,说道:“董卓作恶多端,京中公卿无不愤慨。王司徒有意除贼,与君侯联络,行内外呼应之事。而君侯兵马不足,已向王司徒引荐牧伯,并托嶷细言军机密事。”
“待京中事变,君侯率三晋精锐,汇牧伯帐下幽州突骑,走上党破河东,以下关中。彼时清除董卓,扫清西军贼寇,二君便能迎奉陛下于雒阳,还于旧都,安抚关东诸豪,平息兵戈,兴复汉室。”
庾嶷斟酌言语用词,分析利弊说道:“君侯居上党,招揽流民,意在兴汉。今受蝗灾所害,兵民无粮,则上党将乱,而君侯将无容身之所。君侯流离失所,讨董之业,汉室之举,恐无人能为尔!”
“君侯在代,牧伯在燕,燕代二地唇齿相依,光武得燕代军士以中兴汉室,今世能否再兴,恐需仰仗牧伯所领幽州。”
刘虞捋须颔首,面露喜色,说道:“子师在朝谋事,济安屯兵于外,内外呼应。济安与子师,为虞同辈人也!”
若想要人帮你,自然要展现出自身的价值。刘虞虽说仁者,但不代表会无条件帮助别人。
今张虞为了求得刘虞的援助,自然要将他与王允的谋划说出,添油加醋,展现出他不一样的价值。
说着,庾嶷作揖而拜刘虞,恳求说道:“嶷非以救亡汉室为由,胁迫牧伯施手相救君侯。而是今下汉室衰微,愿为汉室效忠者少。关东诸雄名托义兵,实无仁义之心;益州刘焉名为宗室,实则有不臣之念。”
“刘益州有不臣之念?”刘虞惊讶道。
“然也!”
庾嶷添油加醋,说道:“刘焉之所以入益州,是因益州有天子气之语。其入巴蜀之后,招降米贼,攻杀郡守,封闭蜀道,绝蜀中之粮于长安。”
刘虞长叹口气,说道:“我本以为刘君郎(刘焉字)与我为同道中人,不料今却行此不臣之事。邵然勿要担忧,今上党粮乏之难,我自会出手相救。”
刘虞本来打点折扣,但今有了庾嶷这番利弊之语,让刘虞决意帮助张虞。毕竟依照庾嶷所说内容,如果张虞流离,幽州失去通往关中的道路,那么拯救汉室,铲除董卓的计划必将破产。
“但今下难行之事,便是三十万石粮草,如何输送与上党?”刘虞说道。
庾嶷沉吟少许,拱手说道:“牧伯为大司马,位三公之首,不如遣使持信于韩馥,以幽州三十万石粮,换冀州三十万石粮,这样便能省去中途损耗,对韩馥而言,并无损失。”
“冀州牧韩馥?”
刘虞捋须而思,说道:“我今写信说之,千里运粮,损耗众多,纵加上几万石粮,也好过转运军辎。若韩馥不同意,我当遣公孙瓒督粮送至井陉,由济安率兵接收粮草。”
庾嶷笑了笑,说道:“君侯曾言韩馥怯弱,说不准韩馥畏兵过境,或会同意换粮赈济之事。”
“邵然欲留蓟县,或是回壶关?”刘虞问道。
庾嶷正色说道:“牧伯既已决心拨粮赈济上党,嶷需尽快回壶关,向君侯通报喜事,并让君侯向韩馥去信,以达成幽、冀换粮之事。”
“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