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慕山感到诧异，看了看宋慕川，没想到她居然会对宋里城夸赞乔清梧，似在帮她留个好印象。
乔清梧当然乐意，频频点头：“好，我当然愿意。”
宋慕川和宋里城展露笑颜。
宋慕川表示赞扬，对宋里城说：“之前我喝过清梧泡的茶，能看出她的确是有学过，你不是有一罐雨花茶吗？可以配着剩下的糕点慢慢品。”
乔清梧对宋慕川心存感激，朝她微笑，谦虚道：“我只不过学了些皮毛，还请宋叔叔和慕川姐姐多多提点。”
宋慕山目光游离，不知该不该高兴，内心莫名的有些不安，随即察觉到乔清梧貌似看了过来，回过神朝她看去，看她稍稍点头似在让自己放心。
宋慕山点头干笑以示回应。
……
他们四人来到茶室，宋慕山才到门口刚想进去便被身后的宋慕川拦住。
宋慕川抓着宋慕山的胳膊，神情严肃，“我有话跟你说。”
“我们等会再说。”宋慕山稍稍抽回手反被她抓得更紧，蹙眉不解道：“什么事这么急？”
宋慕川隐忍薄怒，压低声音，“你以为她那么蠢，连这点都应付不过来？你是她的跟屁虫吗？”
宋慕山不想与她争吵，缓了缓，眼底暗藏一丝冷意，“好，去哪说？”
宋慕川不作回应，拉着她的胳膊带她走。
宋慕山被她抓疼，甩开了她，“我自己会走。”
茶室里的装修不似其他房间那么奢华，米白色的墙上挂着名家书画，黑胡桃木家具至简至素，室内种植了盆景，冬日暖阳透过帘子从窗外照射进来，墙上映着盆景的光影，颇具雅韵。
乔清梧刚打量完这个清净古朴的茶室，才察觉有些不对，转头看去，宋慕山和宋慕川一起离开不知要去哪。
宋里城找出那罐名贵的雨花茶放在茶桌，桌上摆着一套价格不菲的青花瓷茶具。
宋里城来到木椅前，举止文雅地抬手示意乔清梧过来坐下，温文笑道：“请坐。”
乔清梧回头，来到他的对面待他坐好才敢坐下，她不由地紧张，拘谨地等待他的指示。
宋里城伸手朝向那罐雨花茶一指，收回了手，与她相视浅笑。
乔清梧点头，开始泡茶。
……
庭院的亭子，宋慕山和宋慕川相视坐在实木椅一时无话。
宋慕川打破沉静，语气还算柔和，“昨晚你们住一个房间？我不是给她安排了个房间吗？我就在她的隔壁你还不放心，那个房间不比你的差。”
宋慕山早就预料她会问出这种问题，认真地解释：“清梧她不敢在陌生的环境入睡，我不放心她。”
宋慕川不满宋慕山无视自己的安排，竟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计划如何让乔清梧偷偷进到房间。
“我睡前去看过她，当时她还老老实实地待在我安排的房间里玩手机，原来是在跟你怎么筹划啊，等我睡着了你们再私会是吗？”宋慕川面含愠怒，已经压不住内心的愤怒，攥着拳头，言语暗含别意。
宋慕山不怯地平视她，看她变了脸，沉默片刻，语无波澜道：“姐姐，你不用担心我和她会被爸发现，我和她都是女人，爸…不会这么快发现。”
“宋慕山，你难道没觉得这一年我们姐妹之间的关系恶化许多吗？你以为我是怕你们被爸发现？我巴不得他发现拆散你们，你以前很听话的，你很听姐姐的话的…”
宋慕川绷不住内心的伤感，毫不保留地发泄，眼底暗藏复杂情愫地看她，看这张与自己有七分像的面庞，泪水蓄在眼眶。
宋慕山目光漠然透出不解，看宋慕川情绪激动，想到她曾经事无巨细的管教，只觉得窒息。
“听话？”宋慕山往后靠着椅子，扯起嘴角冷笑，眉宇间透着丝缕愁色。
“你难道没想过我以前为什么会乖乖听你话吗？我无论做什么事都需要经过你的同意，读书时就连买一支笔，我都得先过问你，因为我根本就没钱，连买一支笔的钱都没有，我只要做了让你不满意的事，我一反抗，你就会加倍还回来。”
“你会断我的经济来源，一下饿我好几天，每到这时候，是槿书从家里给我带吃的，还借我钱用，不然我都要被你饿死了吧。”
宋慕山美眸冰冷慑人，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攥紧，轻咬着牙发泄。
宋慕川眼神变得摇摆不定，心里涌上懊悔和苦楚，面露关切，急忙道：“小山，为什么当时不和姐姐说？只要你承认了错误，姐姐就会原谅你的，姐姐就不会生你的气了…”
“我没有错为什么要承认？你事到如今还觉得是为了我好，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宋慕山直接反驳，冷眼怒视她。
“你当时拿了我的钱转到她的账户上，别以为就这么点小钱我会发现不了，我只是看你那段时间异常听话才没有提起，然后我就忘了，当我想起的时候去查才知道，原来你是在当她的提款机啊。”
宋慕川恼怒之下开始口不择言，方才眼眸里还泛着泪光，此时她的目光轻蔑，笑意讥讽。
宋慕山习惯了她这副翻脸比翻书快的模样，沉吟良久之后才道：“这件事确实是我错了，但我后来还给了你，我当谁的提款机都不需要你来管，我乐意。”
“都是因为她…她改变了你，让你我的关系恶化！”
宋慕川态度偏激，愤怒地喊道，怒拍了一下桌子，响起“嘭”的一大声。
在附近清扫的佣人吓得身子一抖，手里的扫帚掉到地上，发出了惊吓声。
宋慕川扭头冷冷地盯着那个佣人，佣人吓得瞪大双眼露出胆怯之色，连忙拿起扫帚加快步伐离开。
“姐姐，你不喜欢她，那你为什么还会帮她说话，刚刚你不是在…”宋慕山不理解她为何会这么过火，缓和情绪发问，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
“我违心帮你掩护多次，还不是为了你，而你，把我的好心当成什么了？”宋慕川眉头微蹙，面上难掩心里的失望和悲愁，“她对你是有多好，有我对你好吗？”
宋慕川说完眼神划过一瞬惊慌，佯装镇定地找补：“姐姐也对你很好，为什么总是因为她跟姐姐吵架？我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也帮她说了不少好话。”
“嗯，姐姐你对我很好，自从妈去世后，爸整日沉浸工作，为的是完成妈的遗愿，是你把我带大，我很感激。”宋慕山暗叹了一气，看她执拗，不想再与她聊下去。
宋慕山面无表情地起身，“今晚我和她吃完晚饭就会回去，我待会自己跟爸说。”
宋慕川看着别处，满脸阴沉，拳头紧紧地攥着，有些长的指甲涂了酒红色甲油，指甲就快刺破掌心，察觉宋慕山快要转身离开，起身急走到她身后，大力拉过她的胳膊，随即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在亭柱。
宋慕山难以置信的神色里是抑制不住的气愤，不作反抗地与宋慕川面面相觑，对于她的偏执，已懒得挣扎，只是冷怒地看她。
“你根本就不理解我对你的爱！”宋慕川抓着她的肩膀歇斯底里地喊道，眼底的愠恚浮现出来，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她倍感无力地垂下手，扶着亭柱慢慢蹲下，清冷精致的面容浮着绝望，泪水似断线的珍珠，一滴接一滴地落下。
宋慕山木然靠着亭柱，貌似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错愕地看着蹲在地上隐忍落泪的她。
“自从妈走了之后，感觉这个家都变了，爸为了能够实现妈的遗愿，没日没夜地工作，就算是过年也一样，这么大的一个家好冷清，到了晚上简直是一片死寂…”
“那段时间，每当你认为妈是因你离世而自责的时候，我看到你那副行尸走肉的样子，你知道我有多痛苦，有多难过？”
“爸让我照顾你，我无怨无悔，妈既然不在了，那我就替她来照顾你，给你缺失的关爱，我们只差叁岁，那个时候我也还是个孩子啊，我居然要承担这么多…”
“我承认我的方式错了，但我事事都是再为你考虑，你以为我罚你的时候我的心不痛吗？我怕你被别人影响到，怕你做错事让爸生气，那时候你一认错，我不就原谅你了吗？不是尽我所能地对你好了吗？”
“之前我们争吵，我已经反思过自己，我在弥补了，我尊重你和她在一起，上次你们差点被发现，我帮你们打掩护，我在爸面前夸她，那是因为我想让你开心，想让你知道姐姐真的知错了，这次你们回来，我怕你们暴露，才特意给她收拾了一个房间，我没有任何的恶意，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发脾气，我一看到你对她微笑，对我就摆着冷脸，我能不伤心，能不生气吗？”
宋慕川瘫坐在地上，神情受伤，眼眸布满红丝，眼泪已然流尽，脸颊留下泪痕，内心的悲凉和曾经承受过的压力让她崩溃，再也忍耐不住地喧泄。
宋慕山静静听了许久，不动声色的面庞透着麻木和哀伤，弯下腰抓着宋慕川的胳膊想要拉她起来，但被她甩开仍坐在原地不愿起来。
“姐姐，对不起，你起来我们好好说好吗？”宋慕山蹲在她面前，抹去她眼角残余的泪，露出安抚的淡笑，“我知道你很爱我，我也一样，我们别吵了，好吗？”
宋慕川恢复冷静，凝视她的双眼，目光变回往日的温柔，稍稍点头扶着她的胳膊慢慢站起身来。
宋慕山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帮她拍掉红裙上的灰尘，“姐姐，你今天穿得这么好看，可别弄脏了。”
“小山…你刚刚说的…意思是你也爱姐姐对吗？”宋慕川站在原地，稍稍握紧她的手，目含期待地试探性问道。
宋慕山直起身，真挚道：“嗯，我们是亲姐妹，无论我们吵得有多凶，最后不都是和好了吗？你仍是我的姐姐，我仍是你的妹妹，我爱我的家人，你是我的家人啊。”
宋慕川倍感欣慰，接着问道：“那你们今晚就要走了吗？”
宋慕山回想刚才宋慕川说的，偌大的宋宅过年时仍与以往一样冷清，对此她感同身受，心中泛起些许伤感。
“不了，我和清梧明天再走，今晚大家好好吃个年夜饭，一起看个春晚聊聊天，姐姐，你可别让爸去书房了，我和你把书房的门护得死死的，逼着他跟我们一起看。”宋慕山将另一只手也握住宋慕川的手，莞尔一笑说道。
宋慕川感到意外，随即眉开眼笑地抱住她，“嗯～我们一家人好好吃个年夜饭，一起看春晚，我一定不会让爸今晚再工作了。”
宋慕山轻抚她的背，微笑：“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