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无声息地躺在手术台上,血肉模糊,很多手在他的胸膛里翻动,他是那麽的安静,没有咆哮,不会冷冷的盯著你,更没有若有若无的嘲笑,也不会用他刚硬的身体逼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更不会用他墨黑的眼睛望著你淡淡说我爱你,他就那麽安静地躺在那,不言不语,任这麽多人在他身体上动手动脚。
假如在他清醒时有这麽多人在他最切身的领土里这样动手动脚,他会狠狠地把这些人撕碎,然後眯著眼睛,嘲笑般冷哼一声吧?
我想笑,发现面部僵硬得动不了,我抬起手,摸著脸,一片冰冷。是手冷还是脸冷,我分辩不出,我只是突然发现无法站在那看著那个男人的生命就这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不管先前有多坚决想要他从我的生命中彻底消失,可这刻,无法忍受这种结果以血淋淋的形式展现……
我想我还是不够残酷,我没法做到昨天跟那人讨论这种结果时的平静,我力持镇定转过头,走向门边,打开门,走了出去,我要离开这医院。我无法忍受这里的气味,血腥,死亡,腐坏,还有牵扯著整个神经的痛苦。
“唯少,唯少……”有人在後面叫。
我停住脚步,僵硬的回头,扯动嘴角:“我想回去……这里我也帮不上忙……”
游魂一样走了出去,在大门口我站立著,到处寻找计程车,可整个大街看不到车,更看不到人,整个城市突然之间变成了死城,只有我一个人活著,孤单单地活著。
这就是我要的结果,一个人孤单单的活著,杀死那个爱我的人,因为他伤害了我。
汽车的喇叭声长长的叫著,我回过神,身前停了辆车,胖壮的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有点怜悯地说:“要不要坐车?”
手机收到新邮件,那人要走了。
我去见他最後一面,阴暗的房间里,我的故友坐在床上靠著墙壁,打著止痛剂,床上血红一片,简单的药疗盒,旁边的纸巾里有两颗子弹,撒在地上的衣服被暗红的血渍覆盖著大片。
我朝房间里唯一的椅子坐下,点起一根烟给他,再给自己点了一根:“伤得不轻……”
他叼著烟,困难的用纱布缠著他左手缠著左胸肋骨处,右手早被纱布缠住,估计暂时丧失了力气。
我静静地看著他缠著他的左胸,再看看他的右手,在刚不久时,他就是用那只手射穿了李越天的心脏。
随便打了引结,满身的汗擦也不擦,任它们如瀑布一样流在身上,抽了口烟,吐出烟雾:“我搞砸了。”
我抬起眼看著他。
“子弹应该是打偏了,”他说,随意式的瞥了眼他的右手:“他还有余力废了它。”
我皱眉,狠狠地抽了口烟:“我刚从手术室来,就算没一枪毙命,也不会……”停住嘴巴,一时没死?妈的,依现在的医术,他妈的死人都可能变活人,何况是一个还没死透彻的人……
“我今天就得走,钱我退给你……”
“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