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叮嘱的意思,该是让他别将灵符给流苏,否则即便是烧了,有所感知,那人也不会来。
医尘雪已经下了定论,心里却又无端乱得很。他摩挲着手里的符纸,在原地站了会儿,忽然将符往流苏怀里一塞,将手炉换了过来。
他少有这么非要和人唱反调的时候,这次却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他偏要试一试,换个人烧那符会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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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世代剑修,弟子又众多,即便良莠不齐,但由少聚多,府宅也是灵气充沛,厉害点的邪祟妖物都不敢轻易闯来,更别说只是一个不识路的鬼魂。
只怕连裴家府宅都还没进来,光是在府门外逗留一段时间,都能被溢出的灵气给化了,连最后一丝残魂都保不住。
司故渊布阵,却不好将整个裴家都走一遍去下符,裴家的弟子见了多半会起疑心,只怕会闹出更大的动静来。
裴家又是剑修仙门之地,招魂一事本就是大忌,若是让人瞧出了什么来,到时便不好收场。
因此,司故渊只站在一处飞檐下,从袖间取出来一个纸人。
那纸人额上有个鬼画符一般的印记,眉眼却被人画得很讲究。
是上次在陈家时医尘雪放出来跟踪他的那一个。
司故渊曲着手指在纸人额上叩了一下,解了禁制,那纸人便生龙活虎地跳起来,攀上了他的肩颈。
司故渊眸光侧着落向肩头,低声道:“这次不必跟着我,要你去替我办件事。”
那纸人藏在他脖颈后,只探了个头出来,闻言歪了下头,似是没听懂。
司故渊余光里将纸人的举动瞧得清清楚楚,又道:“办了这件事,我便放你去见你家主子。”
深得自家主子真传的纸人不仅会装傻充愣,知道趋利避祸,连见风使舵顺势而为的法子也学了个全,当即就攀着司故渊领口爬了出来,沿着衣袖摇摇晃晃地走下来,走到了司故渊张开的手掌里。
一叠灵符递过来,纸人伸手抱住。
那灵符比他还高出小半截,几张一齐递过来,它险些没抱稳,脚下踉跄了几步。
两根手指从后面扶住它,低冷的声音落在头顶:“东西南北四处,将这符贴在飞檐隐蔽处,碰见人便绕路走,动静小一些。”
话到此处,该说的其实已经交代完了,但司故渊静默了片刻,又补了一句:“若是闹出动静,惹出事端来,你家主子就只能见到一堆纸灰了。”
“……”
不知道纸人作何感想,但听完这话,它就抱着那叠比它还高的符纸一动不动了。
司故渊给它罩了道隐匿身形的术法,将它放在了栏杆上:“去吧。”
纸人抬起一只脚来,随着指令麻木地旋了个身,跳下栏杆,一会儿便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