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那双眸子从来都是流光溢彩的,总让人想起天上的星辰,瑰丽,灿烂,然而不知自何时起,那溢彩的流光渐渐收敛,化为一潭沉沉的静水,到得今日,静水还是静水,却比以往任何时候愈加清澈。因为清澈,所以能看见那里头流淌着很多东西,有磊落,有笃定,有信任。
拥有这般眸子的主人,注定不会是她所臆想的那般锱铢必较的小人。这眸子的主人,在百般磨难里生存下来,没有因错失爱人而绝望堕落,反倒更加清醒。她曾道眼前人是垂于九天之上的瑰丽星辰,如今觉得,比喻成历经打磨华光自生的珍珠或许更为合适。
这令她想起这些日子时时担忧记挂的那个人,他名中一个“烨”字,其人也真如日光下澈般耀眼,而她从来都只是那日光下的影子,如她的身份一般,影卫。真正能与他相配的,必然不是寸步不离的影子,而是那同样璀璨的星辰,或者,同样高贵的珍珠。
她这一晃神,君初瑶已经绕开她进了容烨书房,她回过神来后定了定神色,跟着走了进去。
君初瑶刚在桌案边坐下,闻着萦绕于整间屋子的淡淡芝兰香也似有一瞬晃神,抬头看见离笙进来,赶紧也定了定神色,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将原计划从头到尾讲给我听。”
☆、真相
离笙刚要开口,君初瑶一伸手:“坐吧,我不是你们主子,不必如此拘谨,”又侧头,“寅七,你也坐。”
两人对视一眼,倒也没有扭捏地坐下了。
“谷里那边的计划您应该清楚了大半,引诱闫律衣挥兵南下,一方面是调虎离山掩人耳目,另一方面是为长宁的计划铺路。至于大司徒之死,则是为了刺激韶国三军。主子近年来致力于笼络前韶人士,也在绥国埋下不少秘密势力,如今再借了三军之力,重整韶国自然不成问题。但那一夜生出两个变故,其一,就是世子妃您。主子原想将您护送出城,但在您的坚持下,我与孤刃斗胆违背了主子的意思,因为我想……”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您留下来,是除了司徒府那把火之外的第二助力,有您在,谷里的人民一定会反,谷里一乱,主子的计划便能更顺利地进行。其二,是大司徒。大司徒配合主子提前将亲笔信送往三军将领所在城池,暗示自己兴许会在近日里遭绥人毒手,并交代了倘若自己不幸殒身,三军当如何。主子承诺了大司徒,起火之时会派人暗中救出他,大司徒只须诈死,此后便可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但是……”她嘴抿成一线,“我们的人没有救出大司徒,我至今也不知晓其中缘故。”
离笙素来不苟言笑,也对容烨惟命是从,此番不得已才说了这许多,眼见确是没有法子的法子。
君初瑶听罢轻叹一声,“我早该想到,拓跋孤鸿耗费多年亲自培养出来的杀手,怎可能那么轻易叛变?林落死前那一番话,不是真心所言,而恰恰是以自身性命换来的一场攻心计。是我不该,中了计错怪了容烨,以为他利用了我,也利用了大司徒。”
离笙面上无甚波澜,也没有说话,倒是寅七插了嘴,似是有心安慰,“刚历经九死一生,又遭遇这等情形,也难怪您嘛!说起来……最最最开始的时候,主子确实有心利用大司徒,前不久才改了主意决意保他一命,要说您错怪他,倒也不是完全没理。”
君初瑶有些发怔,容烨改主意……是因为她吗?
离笙瞪寅七一眼,大有责备的意思,又继续冷声道:“长宁的计划您不太清楚,寅七约莫也不晓得。”她顿了顿,似在斟酌,“这计划,最早要追溯到四月初陛下寿宴一事。”
君初瑶一愣,想起当时种种,不免有些心浮。
“王后一直心心念念要替主子纳个称心的妃子,主子搪塞了好些年,今次却是搪塞不过去了。”她说到这里时垂了垂眼,“您也知晓,您这世子妃的位子,来得不大容易。”
寅七干咽了一口口水,面上神色有些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