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姑苏,江南名城,富贵风流地,素有“风物雄丽冠东南”一说,既擅山水园林之胜,又兼市井商埠之繁,更添才子佳人之秀,无怪有诗证:茂苑城如画,阊门瓦欲流。
午后,城内永济桥头,伫立着一丰神俊朗的蓝衣少年,望着远方怔怔出神,殊不知周遭有多少或明或暗爱慕艳羡的注视,恰似一幅“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画卷。
这一身蓝衣的少年便是岳南枫。他望着满眼的烟柳、画桥、水阁、游人,道不尽的繁华美景,心中暗暗赞叹姑苏古城的钟灵毓秀,却又不敢忘记此行的目的,不久便向人打听了懋昌银庄的所在,找了过去。
懋昌银庄座落于繁华的闹市,门前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岳南枫正要进去,忽然想到临行前沈傲君曾告诉自己雪山魔教的江南分坛也设在姑苏城内,心中暗暗责怪自己莽撞,连忙在僻静处改换面目,把自己扮成一平凡的青年形象,方慢慢踱了进去。
稍时便有伙计来招呼,岳南枫指名要见东家,店伙计见他面目虽普通,但衣着人品不凡,也不敢怠慢,禀了掌柜,领了一男子过来。
那中年掌柜客套地问道:“在下是这里的掌柜方见,请问公子尊姓大名,找鄙东家有何见教?”
岳南枫压低声音:“区区潘照熙,有一笔三十万的大买卖和贵东家谈。望方掌柜行个方便,在下感激不尽。”掌柜吓了一跳,立刻把岳南枫请到内房,饮茶一叙。
店东是一大腹便便的中老年男子,名唤田宜祖,见到岳南枫满脸堆笑。但得知岳南枫来意后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又恢复如初,谄笑道:“老朽确实听祖上提起过,这笔银子在鄙庄存放了将近百年,今日潘公子来认领,也算了却了老朽一桩心事。只是三十万之数过于巨大,潘公子能否明日午后再来,容老朽预先调集资金?”
岳南枫只得离开,在恢复本来面貌,打算先找客栈投宿。一路上他总觉得有人尾随,但又未发现可疑行迹,便随意找了家客栈住下。店小二把他领入房间,这时他对面的屋子也有一对祖孙住了进去,那孙儿约十六、七岁的年纪,冲着岳南枫神秘地一笑。
晚间岳南枫在客栈里随意用了些饭食后,独自外出闲逛。夜晚的姑苏城灯火通明,皎如白日,喧阗达旦;夜市上,绫罗绸缎,古玩奇珍,时令果品,及各色杂物,应有尽有;来往行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他慢无目的地游荡着,忽地迎面被人撞了一下,手中多了张便条。撞人的正是自己客房对面那少年,便条上写有“速随我来”四字。少年回头朝他努努嘴示意,就继续往人群里钻,那滑溜的身影眼看要消失在人
流里。
岳南枫连忙紧紧跟住那少年,穿过了几条街,蓦地发现那少年居然把自己带到了懋昌银庄!少年回头向岳南枫招招手,身子腾空一跃,翻墙而入,十分轻盈,看来轻功不弱。岳南枫踌躇着,想到事关懋昌银庄,看看四下无人,只能硬着头皮也翻墙进去。
落地后早已不见了少年的踪影,院子里漆黑一片,只有白天自己去过的内房里透出微弱的烛光。他悄悄潜过去,伏着身子从窗户的缝隙里看到店东田宜祖独自翻阅着账本。查着查着他停了下来,对着某一页仔仔细细看了半天,慢慢狞笑道:“不错,正是这笔账目,看来我雷某人要飞黄腾达了!”
岳南枫觉着奇怪他为何自称姓雷,忽然听到几声野猫叫唤,心下暗道不好,连忙跃上旁边的一棵大树,借茂密的树冠隐藏起来。
这时田宜祖也出来察看,发现无甚异样正打算进房,头顶上忽地传来“扑哧”一声轻笑。他猛然抬头,发现屋顶上猫伏着一瘦小人影。那人起身施展轻功,踩着瓦片向外逃。田宜祖大喝一声,追了上去,后面紧紧跟着的是岳南枫。
那瘦小个子轻功了得,但田宜祖那臃肿的体型居然也没有跟丢。岳南枫十分好奇,为何他一介商贾竟然身怀武功。三人从房顶到小巷,最后来到了郊外的一片密林,那小个子猛地停了下来,转过身子,赫然便是那夜市上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