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如豆的船舱中,眉头微皱、唇角紧抿像是陷入什么噩梦的六岁孩童猛然睁开眼。
只一瞬间门,他的眼神就恢复清明。
贺明隽右手抽出一根银针,甩出去,将那只蜘蛛钉在船舱顶。
他又稍微转了一下脑袋,看向那一团张牙舞爪蠢蠢欲动的黑雾。
零一默默缩了回去。
贺明隽坐起身,将掉落的蛛丝捡起来烧掉。
短暂的光亮照出正欲逃跑的蜘蛛的位置。
贺明隽左腕微动,镯子中发出八条细丝,缠住蜘蛛的八条腿一扯。
瞬间门,船舱中的烧焦羽毛味道又混杂了一点近似于新鲜鱼腥草的味道。
嗅觉最灵敏的二师兄先察觉到,忙跑过来,着急道“发生了何事”
贺明隽多点了几盏灯,语气轻飘飘地答道“无事,不过是只小虫子。”
船舱里亮起来,二师兄便看到一团色泽瑰丽、还在不断流出的不明物体。
“这”
这怎么可能是普通的虫子
二师兄看了一眼明显没睡好的贺明隽,把想问的话咽下,他检查了一遍船舱,看到顶上那枚银针,只略叹了一声,道“我叫大师兄来帮忙打扫一下。”
贺明隽点点头,也没有多解释的意思。
将八条蜘蛛腿抖落之后,他把丝线收回来,又仔细擦了一遍。
这当然不是普通的蜘蛛。
它也是一种妖,不过比较特殊,它不能化为人形,攻击力不强,最擅长织梦。
说是织梦,其实并没有编造梦境那么神奇,它只是能引出人内心深处那些最在意、最恐惧、最渴望、最仇恨的内容,让人身陷在梦境中,醒不过来,直至死亡,或是趁人无反击之力时直接用蛛丝把人勒死。
原剧情中,这种蜘蛛同样出场了。
胡灵儿要采来给三师兄治眼睛的胶珠必须及时用,因此便只能带着三师兄同往。
他们在岛上就遇到了这种蜘蛛。
三师兄的梦境内容就是自己治好了眼睛,大仇得报,与胡灵儿在一处鲜花盛开风景优美的山谷剖白心意,拥抱、亲吻
好在三师兄及时醒来。
这就类似于一种心境的考验。
与三师兄不同的是,贺明隽面临的危险不只有梦境,还有虎视眈眈的零一。
一旦他陷入梦境,失去了对零一的压制,零一便会不顾主仆契约,直接对他下手了。
不过,贺明隽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危险。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没有早早醒来,只是因为他想看看梦境的内容而已。
他已经很少想起那个他活了二十六年的世界的事了。
电梯事件曾经发生过吗
贺明隽没有那段记忆。
但从某一日开始,他确实有些抵触坐电梯。
那天他乘坐电梯下楼,总觉得电梯下降所用时间门比往常久,而且他像是遭受到某种辐射,影响到中枢神经,具体表现为有点头晕想吐。
然而,监控表明一切正常。
医生说他的不适是熬夜、劳累过度引起的。
他并不是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可那以后,只要楼层不太高,哪怕电梯间门人很少或是他有专属电梯,他都不想再坐。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他自然就顺从自己的内心。
如今这个梦
关键是那些数字和符号。
贺明隽的手敲了下桌面,意识到自己又在脑海中计算,便迅速转移了注意力。
虽不知那究竟是什么,但梦境引导着他去解开,那他偏不这么做。
贺明隽就是这样的脾气。
如果是他不想做的事,哪怕不利己,也要损人。
更何况,这未必对他有利。
贺明隽将丝线收回后,又去洗了脸,再抬起湿着的手,将翘起的头发压下。
最近不方便理发,他的头发长了大约有半寸。
因为他现在的发丝比较细软,一睡觉后脑勺的头发就要飞起来。
贺明隽刚整理好,就听到大师兄那比别人都重几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不等大师兄开口,他就指着银针的位置,道“大师兄帮我取下来吧。”
之前贺明隽选择用银针而不是直接用丝线,是为了避免液体沾到自己的身上,需要再次换衣洗澡。
他只休息了一个多时辰,现在不想再睡了,但他也懒得折腾。
听到他的话,大师兄没有任何迟疑,一伸胳膊,就把银针拿下来了。
发现上面粘了黏液,大师兄还擦了擦才准备递给他。
看着大师兄要走过来,贺明隽连忙制止“站住。”
“啊”大师兄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停住脚步。
大师兄已经习惯对贺明隽言听计从了。
贺明隽拿起灯,照了下蜘蛛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