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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1 / 1)

庄潋,就是原本坐在白天扶他的那个人的座位上的同学,云应迟与别的同学都不大熟悉,庄潋也一样,那是个学业和家境都很好的男生,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见过他爸爸。

沈照深把云应迟送回去后洗完澡就离开了,像是一个从不留宿的嫖客,爽完,留下一笔钱,又离开。云应迟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即使是在这样炎热的夏日里,这个点除了天上高悬的月亮,没有别的能照明的物体。

可他处在市中心,连月亮也看不清,只有外面星星点点的灯亮着,更加寂寥,更加孤独。

摸着黑找到了床头灯的开关,又好不容易找到被丢在边几上的助听器,戴上去才发现早就没电了。

于是云应迟的世界相比其他人更加安静,他收拾东西想要逃走,可是刚刚把自己的衣服拿起来,又颓唐地丢在地上,开着灯的卧室装潢现代,用质高档,没什么生活气息,显然只是沈照深栖居的其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又或是更夸张地想,是沈照深特地为他准备的。

开着大门的牢笼,二人专属的妓院,没有墓碑的墓地。

很多可以用来指代这个地方的名称,但绝对不会是“家”。

打理干净被使用过的自己,与真枪实弹地干,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精神上的屈辱感,身体的疲惫,都可以将并没有什么社会经历的云应迟轻松折磨。

沐浴露混着大腿上干涸的精液流到灰色地板上,明明水哗啦啦地流向地漏,云应迟第一次开始思考。

“为什么听不见呢?为什么是我呢?”

“为什么妈妈要离开呢?”

他崩溃地觉得自己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沈回与他更像是某种童真的过家家式的恋爱扮演与性探索游戏,只是在这种扮演中,沈回更喜欢把自己放在比云应迟更加脆弱,更加需要呵护的角色上。

在这样的角色扮演里,沈回是需求者,而云应迟想不想提供,都由云应迟一首定夺。

但与沈照深不同,浴液被冲干净了,云应迟擦干自己,低下头擦被掐的发紫的脚踝时想到,沈照深想要的,没人能阻止,他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休想,蹲下再起来时有些低血糖,云应迟扶着墙壁,后脑勺发凉,光着脚从浴室走到铺着地毯的客厅里。

垫着黑色餐垫的桌子上放着牛奶和香蕉,摆盘精致,很刻意的一种搭配,香蕉上甚至还淋了类似于炼乳的液体,云应迟几乎一看见就开始干呕起来,胃里面空空荡荡的,只能吐出发酸的胃液和口水,让整个上腹部痉挛着发痛。

他知道沈照深是故意的。

哗啦啦的洗手池里唾液混着少量的水,云应迟甚至觉得里面会不会有沈照深射进他肚子里的精液,这思虑让他更害怕,于是呕得更严重。

他得离开。

但是离开又去哪儿?学校早就关门了,家里也已经叫了阿姨去打点,再回去,除了让爸爸担心,什么也做不了。

桌上的东西被他连着盘子丢进去垃圾桶,又觉得实在浪费,把盘子和杯子捡起来去厨房全部洗干净摆在灶台上。

他终于有空观赏这套房子,三居的复式,他们在一层,二层上去的楼梯居然装了个用来拦住小动物的围栏,白色的铁架,没有上锁,搭扣松松垮垮扣着,像是在邀请云应迟上去看。

尽管是这样,云应迟依然不敢上楼,他下意识觉得楼上可能是沈照深办公的地方,真的弄丢了什么东西,他又该怎么赔偿?

楼下似乎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生活气息,吧台上陈列着各种各样的酒,甚至制冰的机器偶尔还会发出嗡嗡的声音,往右看,一个格格不入的柜子里放着各种各样的饮料果汁,上面还贴着一张褪色的贴纸。

云应迟觉得头很痛。

徒然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云应迟开始了他的第一场等待。

他没有等太久,沈照深就回来了。

云应迟这才意识到沈照深应该没有出去很久,身上穿着的依旧是家居服,云应迟一直在发呆,被突然出现在房子里的沈照深吓得一抖,看清楚脸之后,恐惧也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害怕。

沈照深站着,穿着灰色的拖鞋,指头往云应迟的额头上摸,似乎是准备摸云应迟的头,云应迟下意识往后躲。

他的手就这样僵在空中,约莫十秒,云应迟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睛,但眼神虚焦,并不是真的在对视,更像是盯着沈照深在放空自己。

像是突然回味过来,云应迟膝行往前,将脑袋往沈照深手心里蹭,沈照深有样学样把手往上抬,云应迟只好跪起来,屁股离开小腿,直起上半身往上蹭,他闭着眼睛睫毛颤抖,嘴里说着:“对不起,沈先生。”

沈照深这次没有再躲开,任由云应迟将脑袋蹭过来,小猫探头似的动作,柔软的头发抵达沈照深的手心,不过没有小猫那么娇俏,云应迟一双眼睛里冷淡淡的,没感情,没依赖。

“不是不愿意?”沈照深手往下摸到云应迟的额头和脸颊,“怎么又蹭上来了?”

云应迟有些迷茫地盯着沈照深的脸,半张脸被沈照深的手轻松遮住,很迷惘,看上有些可怜,沈照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到夜里了,沈照深突然想到,外面天都黑了,没人会知道他们在深夜里做什么,就像没有人会知道他是怎样折磨云应迟,而云应迟又给了怎样的反馈一样。

所以沈照深蹲下来,手一直搭在云应迟眼睛上,另一只手揽住云应迟的后腰,把他往前面带,云应迟脚上跪不住,被他拉得往前面跌,跌坐在沈照深怀里,沈照深用很温和善良的语气、不小的音量贴着云应迟的耳朵说:“听不见吗?”

云应迟下巴靠着沈照深的肩膀,脸上没什么表情,被沈照深这个语气激得眼眶发热,也不知道在委屈什么。

只有他微微颤抖的身体,给了沈照深期待的答案。

他好像出了趟门之后变得善良许多,云应迟只觉得整个人如临深渊,明明是加害者的沈照深,此时此刻都成了救命稻草。

他在沈照深怀里发着抖,却又将沈照深抱得更紧,沈照深像是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助听器,比云应迟现在用的新上许多,也不是同一款式,按下开关后,后面有一点点微弱的黄色灯光,很快熄灭。

他给云应迟戴上,没怎么调试,云应迟也很快习惯了。

“给你准备的。”沈照深说,“比你之前的好用一些,等你考完试,暑假的时候可以带你去做一个植入的芯体,以后就不用用这样的了。”

云应迟想问他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好,怎么这么善变,让人捉摸不透。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很奇怪,被强迫的不像是被强迫了,强迫的不像是在强迫人,有点像是在谈恋爱。

制冰的机器又响起来了,好像嗡嗡的电流声,随着啪啦几声,几块冰就滚到了储冰室里。

“谢谢。”云应迟带着哭腔说。

一句“你也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坏”在嘴里打了个圈儿,没说出来,就被沈照深推倒在浅绒地毯上躺着,云应迟手肘撑住下方,抬起上半身,往右边侧身要躲,刚要说话,就被口水堵住了嗓子眼儿,偏小的喉结在沈照深的视凝视下上下滚动了一下。

“我…”

沈照深笑了,很开心的样子,“是不是觉得很感谢我?是不是觉得似乎没有你想的那么坏?”

云应迟说不出话了。

“不用谢,迟迟,衣服脱了吧。”

云应迟手上没有动作,沈照深倒是帮起忙来,单手就解开了云应迟的扣子。

沈照深手覆在云应迟肚子上,没怎么用力往上推,抚摸,问云应迟:“你刚刚上楼去了吗?迟迟。”

“没……没有……”云应迟伸手抓住沈照深的手腕,被沈照深给他想的昵称弄得很错愕,很久没有人这样叫他,“沈先生……沈先生你别……”

“嗯,我别。”沈照深重复他的话,“下次有机会带你去看。”

沈照深虎口掐住云应迟胸脯的下半部分,云应迟并不是什么身材丰满的人,胸部只是比普通男孩儿稍微突出一些,现下躺下去了,更不明显,平坦得与别人别无二致。

但沈照深只要用力抓就会不一样,胸部的乳肉会被挤压填满脂肪,柔软细腻,还会让云应迟产生类似于“生长痛”的骨骼与肉之间疼痛感。

“你很漂亮。”沈照深没来由地说,“就是记性不好。”

“容易忘记很多事。”沈照深手往下,勾着云应迟的内裤与短裤边缘,“还很爱说谎。”

裤子被脱下来了,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云应迟万腿想要遮住自己的裆部,沈照深很用力地把他腿分开,地上还丢着上次丢下来的领带。

他技巧娴熟,用的是捆马的缰绳的打结法,云应迟腿往后取,左脚踝被捆起来,与左手手腕捆在一起,中间隔着一点点领带,右边也是一样,这样的动作让云应迟手也背在背后,四肢几乎都被绑在一起,双腿也被迫分开。

门户大开地欢迎沈照深的把玩,沈照深抚摸他的小腹,云应迟下面没什么毛发,很白净,但也有一点点。

沈照深捆完他,两手像是拍灰一样拍了拍,继而起身往洗手间走,云应迟以为他会把自己放在这里一晚上,就这样放一晚上也没关系。

至少比想一堆别的莫名其妙的方法折磨他更好。

沈照深手上拿着两样东西走出来,又打开冷藏柜,云应迟听见冰块相互撞击,然后落进玻璃杯的声音。

他走过来了,大灯被关掉,留了小灯亮着,昏黄的灯光很温暖,冷气又给得很足,是很舒适的环境。

“很漂亮。”沈照深又夸他,“可惜肿了,很疼吗?”

云应迟不说话,眼神呆滞。

“说话,迟迟,你知道的,我可不比沈回,没那么多耐心。”

“不疼…”云应迟下意识回答,他猜沈照深想要听这个答案。

显然他猜错了,沈照深手上用力,毫不怜惜地往云应迟红肿外翻的穴口上扇了一巴掌,云应迟被他的动作扇得剧烈的发抖,穴口也跟着疯狂抽搐起来,分泌出一些液体。

云应迟呼吸一滞,大脑空白,整个人都被沈照深的动作打懵了,沈照深继续问他:“长点记性,疼不疼?”

“疼……”云应迟大口喘气,胸腔里的气体都快被全部挤压出来了,脚趾用力曲起来,地毯的绒毛在脚趾尖来回摩擦。

“疼了?”沈照深问他,没有等他回答,手往杯子里摸出来两块冰,放到云应迟的小腹上。

“有点肿了。”沈照深说,冰块儿被小腹融化,顺着腰部流到地毯上,冰冰凉凉的,有点痒,沈照深两个手指搭在冰上,往下用力,冰块儿与云应迟点的肌肤接触,皮肤被压下一个小小的凹陷,这凹陷会很快恢复,也会顺着小腹继续往下,直到抵达沈照深想玩的地方。

先是凉,被扇过的穴火辣辣的,冰凉的冰块儿贴着其实很舒服,可是时间久了,就又麻又可怕。

“不要了……沈先生……呜呜……求你了……”

“不要什么?”

“不要冰,好凉,不舒服……”

冰块儿融化了,水流到云应迟股缝里,让云应迟分不清这究竟是他下面被冰坏了,流出来的尿液,还是只是冰块融化了。

“好凉……好凉……”云应迟嘶嘶抽气,手指抓紧背后的地毯,“要坏了,沈先生,嗯……”

新的冰块儿被沈照深拿出来,没有停留地塞进云应迟的穴里,好在它在杯子里已经待了一会儿,并不是刚开始的每个边角都看起来很锋利的样子。

云应迟的自尊心在这一刻成了极好的助兴的玩具,下面冰得发麻,上面流眼泪,凝在脸上,被中央空调很快冷却,他手臂上汗毛直立。

只觉得再这样下去,沈照深要把他玩坏掉,下面被喷了类似于泡沫的东西。

冰凉的刀片贴到小腹,云应迟意识到沈照深要做什么,剧烈的挣扎起来,尖叫声快要突破嗓子眼冒出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静地求饶,可一开口就是带着哭腔的:“不要…求你了…”

“好。”

沈照深答应他。

可那恐怖的冰凉触感并没有离开,云应迟从憋着声音呜呜地抖,变成近似于受伤的幼犬的嘤嘤哭泣,声音从嗓子里溢出来,羽毛似的轻飘飘又在尾音有些劈叉,与平日里的正经模样完全不同。

刀片最终还是落下去了,连着剃须泡沫,云应迟能感觉到沈照深在刮他下面几乎不存在的毛发,变态,云应迟在心里唾骂。

男人给男人刮胡子偶尔都会失手,更遑论是这样崎岖蜿蜒的地方,云应迟不敢挣扎,现下他下面几乎麻木了,即使沈照深真的一刀子给他划破出血,他可能都感觉不出来,而且云应迟发自真心觉得沈照深会故意伤害他看他痛苦挣扎。

沈照深或许早就看他下面那根不顺眼,这次也只是想假借剃毛给他来上几刀,也不无可能。

周围只剩下云应迟急促的呼吸声和刮胡刀片与皮肤接触发出的声音,空气进入云应迟的下体,把云应迟原本流出来的那一点点粘稠体液蒸干了,只剩下体内融化的冰块儿源源不断地往外流,他觉得下面很干涩紧绷。

沈照深动作不紧不慢的,云应迟腿都发麻,但云应迟感觉到自己手上捆着的结松了许多,轻轻一抽就把右手抽出来了,指尖带着潮湿的汗,贴上沈照深的手腕,云应迟几欲开口,可开口就有唾液堵在嗓子眼儿里,于是想说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接连咽了好几下口水。

“很害怕吗?”沈照深把刀片放下,用湿毛巾擦拭云应迟的下面,“不会伤到你。”

明明是显而易见的事,沈照深偏偏要问他,他刻意伪装起来很像他爸爸,让人觉得很可靠很善良,只不过平日里懒得表演。

与云应迟在一起,他更可以不顾及其他人的想法,卧床不起的爸爸,无依无靠耳朵又有毛病的他,还有从云端里跌到地上被摔得头脑发懵都没办法舍弃的自尊,云应迟那股生人勿近的傲劲儿,都成了沈照深肆无忌惮地玩弄他的可靠凭据。

他不会往外说的,他比任何人都害怕别人发现他和沈照深的关系。

家境贫寒长相清秀的漂亮小男孩儿,年轻有为财富颇厚的资助者,仅仅只是组合在一起,就足够让有心人想入非非思维发散,大多情况下,只会觉得是云应迟勾引了沈照深,想方设法骗尽钱财。

云应迟有时候想过,如果公开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又该怎样回答那些别人的质疑。

“那你为什么要收他那么多钱,你难道不是自愿的吗?你这不是倒打一耙吗?”

“你也不是小孩了,一个成年人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你说你是双性人所以他强暴你啊?双性人?你说是就是?”

要怎样证明自己没有勾引,又要怎样证明自己明明拿了钱但不是出自真心,证明自己是双性人,但其实沈照深想要玩弄他,或许并不单纯因为他是双性人。

否则就像许多人想的人,沈照深这种人,要什么没有,怎么就偏偏对你用强的。

他不在乎流言蜚语,但是他希望他爸爸能够处在安静平和的环境里。

也许对于二十八岁的云应迟都是可以轻松解决的事,但是对于十八岁的云应迟来说,每一个都足以让他心慌意乱心神不宁。

他手臂被压着,血液不循环,松开以后都觉得毫无知觉,缓了好一会儿,感觉流进身体里的血液都凉嗖嗖的,云应迟小腿伸直,地毯上湿乎乎的,下面的穴闭合起来来,阴茎垂软。

沈照深把他的衣服盖在云应迟的胯骨上,这种类似于遮羞布的行为,击溃了云应迟心底里最后一道防线,云应迟小臂遮住自己的眼睛,沈照深能看见液体顺着云应迟的鬓角蜿蜒而下。

他偏软的头发因为在地毯上摩擦微微有些炸开,额头上流出来的汗水粘住了额角的头发,云应迟抖着嗓子崩溃地说:“能别这样欺负我吗?你想做的话,直接做就好了,不要这样。”

别恐吓我,也别践踏我那一点残存的自尊心了。

沈照深手伸进他的膝弯里,将他抱起来,起身的时候没注意脚下的杯子,踢了一脚,杯子顺着地毯滚到地板上,发出撞击的声音,云应迟在他怀里抖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沈照深开口说话时,胸腔的震动,隔着他的手臂,沈照深声音不算很低沉,但总冷冰冰的,好不容易有点情绪在里面,绝大多数时候也都是戏弄。

“没有欺负你呢。”沈照深说,“不要哪样?又哭了吗?没有发现你是这样爱哭的人。”

人又躺在那张床上,熟悉的,柔软的,冰冷的触感。云应迟一接触到床就缩成一团,手机又在床上嗡嗡震动。

沈照深坐在他旁边,拉过灰色的被子给云应迟盖住,手从被窝里摸进去,云应迟背对着他,于是先接触到他的后腰,再是小腹,沈照深手继续往下,被云应迟捏住两个手指头,他带着鼻音央求:“不要了,明天还要上课。”

“不是说想做就做?怎么又不要呢,迟迟。”沈照深手上劲儿松下来,搭在云应迟柔软的腹部,“你到底要做什么?”

云应迟不说话,隐隐约约又有啜泣声,回暖了之后,穴里面火辣辣的,连带着阴茎根部和阴蒂都觉得刺痛,后面因为冰水流进股缝里,总觉得潮乎乎的,眼睛哭得发肿疼痛,嘴角也破了,全身上下没一处舒服的地方。

“我想去学校。”云应迟抖着嗓子说,“我……”

“好了。”沈照深伸手把灯关了,“睡吧,明天送你去学校。”

“谢谢……”云应迟闭上眼,眼泪凝成水滴粘在睫毛上,看上去很可怜,居然会因为这样的事说谢谢。

身边的人手抽出来,没有帮他擦眼泪,也没有拥抱他,恋爱的氛围在被捆起来的时候就消失殆尽,只余下可怖侵蚀云应迟的大脑。

助听器被沈照深取下来放在床头,朦朦胧胧间,云应迟感觉沈照深在后面和他说了什么,但他听不清,而后身旁的那部分床凹陷又回弹。

沈照深终于离开了。

即使累得不成样子,云应迟还是按照生物钟睁开了眼睛,两腿间像是夹着什么东西,大概有点肿。

摸到床头的助听器戴上后,把灯打开,一旁摆着他的校服,崭新的短衬衫和西裤,吊牌被摘掉了,应该是清洗过。

他拿着自己的那个没有电的助听器放在包里,没有打算在沈照深家里吃饭,期待沈照深昨晚离开以后,就真的没有再回来,他不需要沈照深给他做过多的事。

出门时没有看见沈照深的半点影子,云应迟心里轻松很多,快速把自己收拾干净以后,拿着已经关机的手机准备离开,好在来的时候记了路,不至于找不到学校。

电梯快速降落,他以为至少可以短时间里逃离这个地方,结果滴声以后电梯门打开,发现了站在楼下的沈照深。

本来一脸轻松的云应迟瞬间高度紧绷起来,往后收脚再次站进去快速按关电梯门的按钮,门没关上,沈照深伸手挡住了。

他这副样子沈照深不大喜欢,躲来躲去的,不像在沈回生日宴上那样处变不惊冷冷清清的,沈照深不由分说地进了电梯里,和云应迟并排站着,云应迟往后躲,背靠在墙面上借以获得一点安全感。

沈照深一直不说话,面上不像高兴的样子,也许他一直在进门处等着,就是知道云应迟会一声不吭地逃走,即使昨晚他已经说了自己会送云应迟去学校。

没人按电梯楼层。

“我……沈先生……”云应迟首先开口,“对不起。”

开口就是对不起,抱歉,求你了。

沈照深按下了b2,电梯下行。

“怕?”

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电梯就在“滴”声后开门了,沈照深迈腿出去,并不执着于等待他的答案。

云应迟亦步亦趋跟着,脑袋放空,没有想应该怎么解释刚刚下意识的躲避,只想立刻到学校里上课,家长会结束,他们又要忙起来了。

换了台新车,体积小了很多,沈照深给云应迟开门,他坐进去,很刻意的,沈照深低下身体给他系安全带,云应迟低着头看他的动作,一双手扶住云应迟的侧腰,安全带系得干净利落,却又在胯骨流连忘返,沈照深捏着云应迟的下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说:“没有你想的那么禽兽,你都被玩肿了我还玩你做什么?”

一句话把云应迟的恐惧驱走,只剩下尴尬与羞辱,血气上涌,云应迟脸颊和耳朵全都红透了。

驶出昏暗的地下停车场,外面天光大亮,云应迟被晃得伸手挡住眼睛。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学校,一个拐弯停在了校门口,云应迟拉开车门,安全带刚解开,一旁的沈照深就说:“今晚司机来接你,在门口等着。”

出门的动作一顿,继而很快恢复,云应迟不咸不淡地说:“好的。”

云应迟快步走起来,直到进了校门以后甚至开始奔跑,仿佛后面跟着什么凶神恶煞,他回到自己宿舍,拉开抽屉找到自己的备用电池,换上以后,将沈照深给他的昂贵的助听器丢进抽屉里。

头也没回地去教室了。

也许是庄潋的家长提前打过招呼,云应迟一进教室,他就勾住云应迟的衣摆,让云应迟低头,问他:“云应迟,你是不是被霸凌了?”

他说的悄悄摸摸的,脸上纠结,又很担心,庄潋是看不得别人受苦的,哪怕是根本没有说过几句话的同学,他也希望别人能开开心心的,况且舅舅庄鹤桉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问,当时舅舅没有给他过多形容,只是说他们班上那个眼睛下面有一颗泪痣的同学,他就知道舅舅说的是云应迟。

即使云应迟身上明明有更显眼的标志,但庄鹤桉还是回避了以“助听器”或者“聋人”来形容云应迟,漂亮的、眼下有一颗棕色的泪痣的男生。

云应迟被他问得云里雾里了,问庄潋:“怎么了?”

“没有,你之前开家长会的时候,你是不是哭了?”庄潋问他,他一着急就把庄鹤桉给他想好的措辞全忘了,很直白地提问。

云应迟以为是在车里被他看见了,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推开庄潋的手快步回了自己的座位,一边说着:“没有,抱歉。”

这在他眼里是落荒而逃,但是在庄潋眼里就成了云应迟挨了欺负但是不敢说,尤其是在云应迟推开他的时候衣摆被掀起来,他看见了云应迟腰上面青紫交错的痕迹,更加笃定舅舅的猜测是对的。

他打了两个喷嚏,得想个办法解救他,庄潋想。

云应迟回到座位后心跳很快,有很多念头冒出来,尤其是究竟应该怎么去解释,自己和沈照深在车里发生的事,告诉庄潋真的是霸凌吗?不太现实。

他心慌意乱,甚至没有回应身边的沈回给他打招呼。

庄潋不是喜欢惹是生非的人。沈回很多次主动和云应迟说要一起出去玩,实际上就是想要带着云应迟去学校后花园小路上去接吻,两节课中间有长达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沈回软磨硬泡不起作用,索性离开了出去打球,只当云应迟是身体不舒服。

云应迟还是被他带着去了一趟洗手间,在洗手池转角的地方,沈回压着他问:“云云,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云应迟心猿意马,摇头说:“没有,你别想太多。”

“真的吗?”沈回蹭到他颈窝,闻嗅他身上的味道,发出吸气的声音,云应迟后背僵直,抵在冰冷的墙面上,沈回突然说,“云云,你换沐浴乳了吗?”

他身上不像以前有一种肥皂洗过衬衣的味道,反而还另外一种香气,一种他很熟悉的衣柜里的清洁剂的味道,像他哥的。

云应迟哽了一下,眨了眨眼,说,“嗯,没用之前的那个。”

“那就好…”沈回笑着开玩笑,“我还以为你穿我哥的衣服了呢,味道这么熟悉。”

“你没骗我吗?”沈回盯着云应迟的眼睛,看不出有没有生气,只是天真的询问,一双眸子里是云应迟的倒影。

“嗯。”

“你别骗我。”沈回说,“我最不喜欢被骗。”

“好。”云应迟答应他。

这个时间里,除了云应迟和姜述以外,就只有心脏不好的庄潋可以留在教室里休息,别的都应该下去活动活动。

沈回被云应迟哄着离开了,临走时沈回亲了亲云应迟的眼尾,说:“对不起。”

他也许是在为自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被云应迟提供大量的财富道歉,也有可能是因为别的,例如在云应迟遇到危险时他并不能保护云应迟,又或者是很多他似乎看透又似乎看不明白的事。

云应迟没有说没关系,他不觉得沈回做错了什么,也不理解沈回究竟是为什么给他道歉,在云应迟眼里,他没有权力去自作主张的原谅沈回,而是应该等到沈回知道一切真相后来审判他。

他离开后云应迟隐约感觉听到了蝉鸣声,站定后打算仔细听,什么也没有,他什么也听不见。

他快步走回教室,想要立刻拿出作业开始写,在脑子运转写题的过程中,可以短暂的放空自己不去想那么多,就听见庄潋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一个小瓶子掉在地上,噼里啪啦地滚落。

庄潋快速的喘息,整个人从椅子上跌下来,摔在地上,云应迟很快跑到庄潋身边,但叫他没有反应,地上的药也都滚到角落里。

云应迟把他扶好,让他坐着,一边往办公室跑一边拿出手机找之前的给他发短信的人,果然找到了那个署名是“庄潋的舅舅”,他拨打过去,那边很快接听,大概是在开什么会,声音很小。

“你好?”

“你好,我是庄潋的同学云应迟,今天庄潋在学校晕倒了,我正在去办公室的路上,刚打过了急救,请问庄潋身上有没有别的药?”

“有,你把他的书包拉开有个隔层,直接拉开,里面有备用的药,一颗,我现在就来学校,谢谢。”

电话直接被挂断了,他没有犹豫,往前跑去到医务室带了医务室老师来,将刚刚庄鹤桉的话原封不动地陈述了,医生动作又快又专业地给晕倒的庄潋喂药,前后也不过分钟。

庄鹤桉很快赶到,在班主任到来之前,温文尔雅、儒雅的庄鹤桉,失去了上次与云应迟相见时的从容与平静,打了发蜡的头发因为赶路垂下来一缕,他走到前面去小声叫庄潋的名字。

庄潋睁开眼很微弱的叫了声小舅舅。

庄鹤桉把庄潋抱起来,对一旁的云应迟说:“他晕倒的整个情况你都知道吗,方便跟我一起走吗?”

云应迟侧头和校医对视,校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想去就留下上课吧。”

他蹲下把刚刚丢在地上庄潋的挎包捡起来放在庄潋的凳子上,对庄鹤桉说:“走吧。”

庄鹤桉开车,云应迟扶着庄潋坐在后座,庄潋侧躺着,脑袋靠在云应迟肩膀上,软绵绵的一个,甚至比云应迟还要瘦一些。他闻到云应迟身上的药味儿,吊着嗓子问他:“你受伤了吗,云应迟…”

“没有。”云应迟拍了拍他的肩,“不小心撞到了,你好好休息。”

庄鹤桉没有挑起和他聊天的话头,安静开车,云应迟手指轻轻勾住庄潋的衣摆的流苏,手指头来回勾,搅,是很孩子气的动作,庄鹤桉从后视镜看着他们,他知道庄潋只是早上不吃饭导致的低血糖,所以从见到之后就没有那么着急。

车停在私人医院的地下车库里,云应迟对这样的场面显得有些急促,几个医生围着一个并不算危重的病人成一圈,最后开了吊瓶补充一些糖分与营养。

“你太瘦了,小潋。”时医生对他说,语气有些责备,“之前就嘱咐过你要好好吃饭,不要总让你舅舅和妈咪担心,你看看你现在,我都不想说你。”

“好吧。”庄潋应付他,说,“你自己不回我消息的,我吃甜的吃的太多你也要骂我,不吃你也要骂我,你到底要我怎样。”

“我懒得和你说。”时医生把庄潋腋下的温度计拿出来,对着光看,眯着眼睛,有些像老医生,庄潋笑了,说,“小也哥,你又眯眼睛。”

时也一巴掌拍在庄潋的脑袋瓜上,云应迟左脚迈出去想要阻止他的动作,被庄鹤桉拉住手臂,干爽的,令人信赖的触感,又让云应迟镇静下来。

“不用管他,也就他时也哥说话他能听几句。”

“我都说了叫叔叔。”时也把体温填进去,“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早睡早起,适当散步,行不行?”

“听话点。”时也补充,“听话以后带你回家玩。”

“好吧。”庄潋躺下,时也离开,临走前还做了敲打的动作,庄潋笑眯眯的,很快转为严肃的表情,对云应迟说,“我舅舅也还是有点实力的,你告诉他,你是不是被欺负了!”

云应迟叹了口气,这下想要揍庄潋的就不止时也一个人了,连带着庄鹤桉都想揍他。

我是这么教你说话的吗,小兔崽子。

“你别听他胡言乱语,我看他是早点没吃现在饿糊涂了。”庄鹤桉带着云应迟往外走去找主治医生,想了想,还是问,“那天你不小心跌倒时,我扶住了你,你还记得吗?当时你出了很多汗,身上还有点烫,在发抖,我以为你是发烧了。”

“但是你又还是在做演讲。”庄鹤桉说,“当时担心你是不是学校给你压力了,没有多想,就问小潋要了联系方式给你发信息,没等到你回复,应该是冒犯到你了,抱歉,云同学。”

“没有没有。”云应迟亦步亦趋跟着他,对这种礼貌客套显得有些局促,“我那时候……那时候确实有一点身体不舒服,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吗?”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庄鹤桉坐在长椅上,把云应迟拉过来站在他面前,很像是教导自己孩子的父亲的姿态,说,“你如果遇到困难,可以告诉我们?好吗?小潋身体不好,今天是你发现了,如果没有发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她妈妈当时把他带回家,又忙得不可开交,他也没什么同伴。”

“嗯。”云应迟敷衍他,不太明白庄鹤桉是什么意思。

“你多和他说说话,他状况不太好的,不想表现出来的那样乐观,你帮助他,他也帮助你,好吗?”

庄鹤桉爸名片拿出来,拉过云应迟的手,放在云应迟手心里,说,“我不知道是你不方便说还是怎样,下次不管是小潋有事,还是你有事,都可以打我的电话,好不好?”

“好呀。”

云应迟身后有个声音代替它回答,庄鹤桉能感觉到身前的云应迟整个人变得很紧绷,他越过云应迟,对上了沈照深不见情绪的眼睛。

沈照深的声音像幽灵一样从云应迟的背后传来,那是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但庄鹤桉知道,那笑意并不真心实意,甚至有些嘲弄的意味在里面。

他没有和云应迟打招呼,而是很自然的把拉着云应迟的手腕的庄鹤桉的手推下去,让名片依旧保持在云应迟手心里,说,“你好?”

庄鹤桉不明就里,看着沈照深的手扶到云应迟的腰上,手往里面靠,虚虚握着,说:“怎么不介绍一下我?迟迟?这样不太礼貌。”

“啊……好……”云应迟如梦初醒,手搭在沈照深的手背上,很防备的姿态,两人的手并不完全贴在一起,而是隔着一张卡纸,一张庄鹤桉的名片,“这是我同学的舅舅,庄潋的舅舅,这个是……”

沈照深作势要打断他,云应迟立刻夺过话头,说:“我哥!这是我哥。”

沈照深眉毛向上挑了一下,没有反驳,而是补充道:“表哥。”

这个回答让云应迟哽了一下,又像是回过味儿来似的,说:“是,对的,是这样。”

“你好。”庄鹤桉伸出手想要和沈照深握手,他补充说道,“今天运动学帮了庄潋很多,于情于理都该感谢他,所以拉过来和他说了几句话。”

言下之意就是替云应迟解释这个点为什么没有在上课了。

“是吗?”沈照深现在似乎又很有兴趣地扮演兄友弟恭了,甚至装模作样说道,“我还担心弟弟是不是犯了什么错呢。”

这一声“弟弟”说得云应迟一阵恶寒。

“我见过你,应先生。”沈照深松开和庄鹤桉握住的手,“你姐姐的饭局上,嗯…你当时还穿着实验服。”

庄鹤桉比沈照深还要小上一岁,又一直按部就班念书工作,当时沈照深已经开始接触公司的核心管理工作,庄鹤桉还是个大学生。

“是的。”庄鹤桉说,云应迟既然有个这么有财力的哥哥,又怎么可能会到现在依旧戴着款式老旧的助听器,但此时此刻的云应迟坐立难安,庄鹤桉也没有办法再继续追问,只是回答,“很有缘分。”

“是的。”沈照深手重新搭在云应迟的肩膀上,带着云应迟往后推了一步说,“我带着迟迟去看看他爸爸,就不奉陪了。”

“好。”

庄鹤桉只能望着两人进电梯的背影。

“我爸爸怎么了?”电梯门一关上,云应迟就立刻追问沈照深,“他不是在家里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家里?”沈照深拿丝巾帮云应迟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说,“你给他找的那个护工?早就拿着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说谁去伺候你爸?”

“你说谎!!!”云应迟难得的情绪很激动,“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你去逼阿姨了是不是,又来我这里装好人,你最会装了。”

他发出一声冷哼,似乎无所畏惧,但明明在颤抖,又或者是因为刚刚沈照深当着庄鹤桉的面掐他的腰,指头很色情地刮他侧腰的软肉,沈照深知道庄鹤桉没有看见,但云应迟笃定,刚刚庄鹤桉看着他们的时候就是在观察他们的关系了。

怎么办,怎么办,被发现了,庄潋知道了,他会告诉别人吗?

“你当时也这样装模作样地骗我,现在又要骗我!你坏到骨子里了!还要装好人!”

他整个人崩溃了,甚至伸手推了一把沈照深,沈照深也不生气,似乎挺喜欢云应迟这样发泄情绪的,说,“我又坏了?”

电梯“叮”声后打开了,门口有护士候着,说:“沈总,安顿好了。”

“好。”沈照深往前走了一步,云应迟激动的胸膛上下剧烈的起伏,他毫不避讳,当着护士小姐的面拉云应迟的手,被云应迟甩开了。

他快步往前走,明明根本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但似乎有什么感应一样,走到最里面的病房停下,透过透明的玻璃看着里面安静躺着的父亲。

他爸爸似乎被照顾的不错,这个病房很大,前面还摆着一台电视机,监护仪运转着,吊拼的水一滴一滴往下滴,他没有想冲进去,他怕父亲看见他狼狈的样子。

“好了?”

“好了,对不起。”

沈照深说的对,他为什么会觉得提前给了那么多钱,阿姨会好好照顾他爸爸,他明明早就知道不能靠以前的经历去看人,早就知道坏人比好人多。

“进去看看?”

云应迟没动,沈照深把门打开了,他爸爸被吵醒,沈照深早就知道云应迟的爸爸并不是植物人,只是病后只能卧床,能与云应迟对话甚至给云应迟许多建议。

“云叔叔。”沈照深叫他,“你好。”

“你好。”他看着眼前人,“现在长这么大了,谢谢你啊,你爸爸妈妈帮了不少忙。”

“应该的,母亲的意思,与我没有关系。”

言下之意就是他根本没想帮他们了。

云应迟走过去,有些踌躇,但爸爸很快看透他的痛苦,“孩子……瘦了……”

“没有,爸爸……对不起,你还好吗?”云应迟说,“我应该回家……我应该回家照顾你的……对不起……”

“没有应该。”他叹了口气,“我拖累你了,唉,一直以为早就该死的人了,没想到也拖到现在,要死不活的……”

云应迟打断他,说:“爸!你别说这种话。”

他眼见要哭,伸手拿过遥控器想要打开电视,却怎么也按不开,一旁的沈照深解围,说:“我来吧。”

电影播放起来,是很安静的伦理电影,讲点亲情爱情一类的,云应迟坐在父亲的旁边,无声流泪。

“孩子,快回去上学吧。”

去上学,念好大学,过上好日子,离我远远的。

每每父亲说这样的话,云应迟都会从心底里涌出一股很酸涩的情感。

倒是沈照深像旁观者一样,提醒道:“换下来的衣服要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自然是洗干净了。

洗手间在进门处,云应迟说:“爸爸,你好好休息,我洗完就走了。”

病床的人似乎早就累了,眼睛闭着,没有回答他。

也没有注意到沈照深跟着拿着衣服的云应迟进了门口的洗手间。

“这里的隔音可没有家里好。”云应迟手里的衣服被沈照深的动作撞掉在地上,他被沈照深压在墙上,沈照深说,“小声一点,别被爸爸发现?迟迟。”

狭小的洗手间里有一种残留的消毒液的味道,云应迟鼻腔里却都是沈照深身上的香薰残留味。

他被夹在沈照深的胸膛与贴了瓷砖的冰凉墙面中间,即使是夏天,依旧很冷,云应迟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一样的天气,他去医院里总觉得刺骨的寒冷。

“你说对了。”沈照深手抚上云应迟的腰肢,卡在裤子里的衬衫衣摆再次被轻易抽出来,“我就是坏人。”

沈照深践踏云应迟的尊严,和脱掉云应迟的衣服一样简单。

云应迟很想骂沈照深,问他究竟是不是变态,为什么这么热衷于在公共场所发情。

但他有一个更大的问题,为什么爸爸和沈照深的妈妈认识,又为什么明明自己不符合指标,却被沈家指定帮扶。

可熟悉的触感从侧腰探索进内裤里,云应迟没有那么多时间再去思考这些问题了,他说:“别在这里。”

“你说了算吗?”沈照深被他隔着裤子捏住手背,云应迟没少干活儿,但手指头却并不粗糙,又细又白,冬天时长的冻疮,到了春天就又全都恢复好了,此时此刻捏住沈照深的手,没什么力气,倒像是情侣握住彼此,“你说了不算呢。”

云应迟的手就这样吹下去,放在身侧,瓷砖干净到反光,在沈照深的手指摸到他的外阴之前,他都在思考,这里会很脏吗,会有病菌吗。

“在想什么?”沈照深难得的没有直达主题,而是和云应迟做点温情的前戏,“害怕这里脏吗?不担心爸爸发现吗?”

他刚想说“担心也没用”,带着薄茧的手指就摸到了他的阴茎,包皮被熟练的拨开,沈照深记得云应迟这里还是很稚嫩的粉白色,也许是因为双性人的原因,发育并不好,但不算太小,阴茎被握在他人的手心里,云应迟轻轻吸气。

他裤子被解开以后,就在腿上挂不住,直接掉在地上,全是水。

“裤子……沈先生……别把裤子……嗯……”

“弄脏了吗?”沈照深说,“迟迟,眼睛睁开。”

云应迟睁开眼,入目是白花花的瓷砖,不知道沈照深是要他做什么。

“你不哭时最好看。”沈照深突然吻了他的耳朵,“如果不是听不见,会更好。”

他当然知道如果不是听不见会更好,小腹不受控制的有些抽搐,云应迟眼睛又再次闭上,沈照深也不再言语侮辱他,阴茎逐渐开始分泌黏糊糊的液体,流到沈照深的手上,成了最方便的润滑剂,沈照深手上逐渐往里收,慢慢施加了一些力气往中间挤压,像是榨取某种汁液。

这样的动作捏得云应迟有点疼,渐渐的,纯粹的快感取代了疼痛,云应迟脊背窝在沈照深怀里,嘴里发出哽咽的声音,呜咽两声后,头靠在沈照深脖子上,垫着脚射精,内裤没有脱下来,精液全部射在了沈照深的手心里,剩余的则顺着沈照深的指缝流到了云应迟的内裤里。

云应迟没有办法完全记得本次性爱的细节。被脱到脚踝的纯白内裤接触阴部的地方早就被液体浸湿,沈照深的手毫不顾忌地捅进干涩的阴道,连带着外部的阴蒂都被带着有些抽搐,这样暴力的性爱他是没有办法喜欢的,云应迟哑着嗓子求沈照深:“轻点…轻点吧…”

即使明明知道恳求施暴者不要施暴只会激起更多的施暴的欲望,被施暴者也依旧会说着:“放过我,求你了。”一样,在这样力量悬殊的凌辱中,恳求其实只是为了让自己坚持下去。

阴茎抵着穴口的时候,云应迟并没有流泪,甚至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旧记得把水龙头打开,借此掩盖自己的喘息声和沈照深操干他的声音。

肉体拍打的声音在浴室里响起来,好在两人都站着,只是这样的姿势进入的并不深,让云应迟还能在挤压中找到呼吸,胸腔上下起伏,沈照深说:“真聪明,宝贝。”

云应迟爸爸还能活多久沈照深不很清楚,但是如果他爸知道今天刚刚救了他的大恩人的儿子现在他隔壁的洗手间压着他的亲儿子操的话,应该活不过今天。

沈照深一只手就能捏住云应迟两只手的手腕,两手被扣在墙上,像是整个人被吊起来,离得很紧,所以云应迟能够听见一点沈照深喘息的声音。

他应该是很舒服的。

“射在你里面,需不需要吃药?”

云应迟鼻尖发红,刚刚还在想着医院里面怎么这么冷,现在脸颊上都挂上了汗水。

他点了点头,又摇头,“不……不用……”

“不会怀孕吗。”沈照深把他转过来和自己面对面,勾起云应迟一条腿让他勾住自己的腰,两人分泌的多液体因为抽插在穴口聚成一些白色的粘稠的泡沫,龟头抵在穴口,没有插入。

“不会……以前做过检查,发育得不好,所以……快结束吧……”

“不会吗?”沈照深插进去,“那在学校怎么悄悄吃药。”

他不知道沈照深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感冒了……头很疼……就吃了……嗯……”

他每次发出哼哼声的时候,都从鼻腔里面挤压出来,云应迟说话依旧是少年的味道,听起来很像撒娇。

“舒服吗?”沈照深问,“救命恩人的鸡巴操你。”

云应迟被他的话激得脸颊先是翻红,而后血色又很快消失,甚至连嘴唇都有点发白,但沈照深并没有给他太多缓冲的时间,云应迟眼睛像是有一泉勾引人的水,沈照深和他对视,硬的流水的阴茎就毫不留情的操进甬道最深处,突如其来的操弄让云应迟原本搭在沈照深肩膀上的手垂落下去,嗓子里发出混着哭腔的声音。

在这样的环境下,身后是淅淅沥沥流着水的水龙头,沈照深顺手关掉了,一墙之隔外,是云应迟卧病在床的父亲,是他漂在外唯一可以安定的港湾。

是船只停泊的码头,幼时雨天总是及时出现的雨伞,是守护他童年时期很多离奇想象的英雄,而此时此刻,沈照深的阴茎撞破了这一切美好的梦境。

把他拉进现实,让他认清自己就是靠着下面异样的怪物一样的穴取悦男人赚钱养活自己,也让他认清他小时候的英雄早就没办法保护他。

他没有大声叫,但嗓子哑得厉害,沈照深伸手捂住云应迟的口鼻,手指的缝隙只能让他吸入薄弱的氧气,窒息感涌上大脑,云应迟两眼翻白,沈照深贴着他的耳垂说,“小声一点。”

水顺着云应迟站着的大腿流下来,一起到来的,是云应迟的小腹不受控制的抽搐,夹得沈照深阴茎更硬,穴道就像独立于云应迟的身体的有生命的物体一样,即使云应迟再怎样痛苦,它依旧能获得高潮。

眼泪从泪痣边缘滑落下来,滴在沈照深虎口的地方。

沈照深低头亲了云应迟的额头,说了句话。

“不流泪时最漂亮,不要总哭。”

云应迟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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