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手艺人。
在现在各行业卷死卷生的时候,你靠着传承制作木偶开辟了另一条道路。你做的木偶关节灵活,线条圆润流畅,惟妙惟俏,自然是大受欢迎的。
但你始终觉得不满意,你还想把木偶做得更像人一些。教给你手艺的师傅告诉过你,凡事留一线,切莫把木头雕刻的太过像人。你没听进去,在你看来,既然要做成人偶的样子,那自然是越像人越好。
你的技艺突飞猛进,然后在牧笙这遇到瓶颈期。
牧笙是你最难雕刻的木偶,以往的木偶大多有参考人物,牧笙却全凭你的想象。你对着它的木料凭空捏造了一个人类的样子出来,并加以雕琢。
它耗费了你大部分的心血,你就是它的造世主。你在它的眼眶上加以灵活的调整,促使它偶尔能够灵动地转眼珠子。
偶尔你会被它吓一跳,因为它能自由地开合眼眸,看上去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但随后你打着冷颤掰开它木质的眼皮检查里面的轨道,它就是一个木偶,一个你怎么检查翻动木块都不会反抗的木偶。
你在傍晚被一个小偷堵在家里。本来你手里会有工具让他投鼠忌器——如果他进来的时候,你不是在吃饭的话。你拿着筷子茫然无措地被他用刀对着,工具箱离你的距离比你和他更远。你怕激怒他,按兵不动。
小偷无非就是让你交出财帛,因为你最近网上走红了一波,他又在本市流窜,盯梢你两叁天确定你就是一个人在工作室,才敢上门堵你。
花钱买平安,你没什么舍不得的,痛痛快快转了账。但转账过后,他却依然不走。“万一你去举报我怎么办?!”
“你戴了口罩,我看不清样子。”你平静地说着,心里暗叫不好。“我觉得还不够保险呢,小妞,”他古怪地笑了一声,朝你动手动脚,“你才刚变成大网红,肯定没脸去告被强吧。”
“不…不要。”你害怕的声音刚落地,身后巨大的倒地声响起。你吓了一跳朝后面看去,牧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后面,而口罩歹徒已经倒地上哀嚎。
你反应了两叁分钟,才接受一个不愿意承认的事实:牧笙好像活了,甚至能自由行动,一拳打倒成年男人。
一天之内发生小偷入室抢劫变猥亵,和木偶有了生命两件事,你的心跳好像放进滚筒洗衣机里滚过一遍。
无论如何,你得先解决一件事才行。你振作起来打电话报警,在地上男人挣扎起来的时候,牧笙甚至二次攻击,他木制的脚毫不客气地踢向男人腿间——你听见了这辈子最真情实意的男人哀嚎。毕竟,牧笙的脚上没有一丝血肉作为缓冲,是纯粹坚硬的。
小偷似乎也不能接受被木偶打的事实,被警察带走了还在结巴地说:“木头活了…会动,会打人的!”警察自然不会听信他的话,顺便友好地将你带回去做笔录。你和牧笙擦肩而过,你感觉衣袖被它手指勾了一下。
你做完笔录回来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才拧开门把手。工作室的办公桌有时候也是你的餐桌,此刻上面摆了菜肴,牧笙安安静静坐在桌边,就好像真的是一个放在那的木偶。
见你一直不进来,牧笙还是没沉住气,他僵硬而迅速地转过头来看着你,你亲手嵌进去的眼珠此时一动不动地盯住你,像狩猎时的枪口瞄准猎物一般。
你往后退两步,他迅速像弹簧一样站起来,你慌忙向屋里走了两步,他才缓慢坐下,他朝你张口,“进——来——。”声音很好听,却极其生涩拖拽,也没有语调,像做噩梦梦见空荡无人的候车厅时,广播会发出的声音。
不敢进去。但你看恐怖片的经验是主角们应该乖乖听话——你还是颤抖地,缓慢地走进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就好像踩在岩浆上。
你正犹豫要不要关门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你面前抵住门关好。你被夹在他和门之间,目光只能盯着他身上的衣服发呆,这身衣服还是你给他穿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