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的脚步,再次充斥了空荡的楼道。
邢星被人喂了几块糖,腮帮子鼓鼓的嚼着那块糖,一脸的泪水,谁要抱都不答应,只是茫然的伸出手,想要邢阳抱他。
很多年后邢阳想起这件事来的时候,已经从那些微小的片段中感觉出了自己行为的不妥。
那一句‘别过来’可能早就被邢星忘记了,却折磨了他很多年。无数个午夜梦回,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控制不住的去想那一个场景。猫一样的抓挠着他的心脏,又痒又疼。
其实邢星没有遭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那件事后一切归复平静。两个人照常上学、下课,邢阳照旧的耐心,每天晚上抱着他在沙发上写作业。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然而邢阳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变得敏感,小心翼翼的防备着任何可能伤害邢星的东西,一开始只是讳莫如深,再往后甚至是惶惶不可终日,只要邢星想要出门,他就难以抑制的恐惧。
像是条被掠夺过宝藏的龙,当它重新积累起它的财富,却变得惶惶不可终日,只有趴在那顿千辛万苦找来的东西的上面的时候,才会有那么一丝如履薄冰的安心。
他不敢表现出来,邢星却注意到了。他扯着邢阳的衣角,说哥哥,作业太多啦,今天也不用出门。
然而他扭头看向窗外,又忍不住露出渴望的神情。
后来邢阳想,他是有多自私,才会为了让自己安心,狠心的偏过头去、假装没有看到邢星想要出去走走的样子?
邢阳坐在沙发上,觉得呼吸灼热,烫得他五脏六腑都难受。“哥?发什么呆?”一只修长的手从后边伸了过来,邢星捏着他两腮,逼他仰起头。
青年脸上还是漫不经心的笑容。
客厅中没有开灯,厨房中的灯光影影绰绰的找了过来。邢阳仰头看着他,半晌后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真好看。
“哥。”
邢阳嘴唇动了一下,“没想什么。”
餐桌上摆着中午的那几道菜,热气腾腾的。邢阳闷头扒了几口饭,胃好受了不少。他偷偷的打量了几眼,发现青年正在小口小口的嚼着米饭。
邢阳看着他,邢星却不抬头,他避开他哥的视线,自顾自的吃完了这一顿饭,最后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搁,手指弯起来,咔哒一声敲在桌子上,不怎么开心,“看我做什么?能下饭啊?”
邢阳勉强笑了笑。
邢星鼓着嘴,很明显开始生气的样子。
他们的关系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什么都要积攒到顶端,肿胀的像是充满了气的气球,直到被尖锐的针扎破的那一天。
他哥太在乎他了。其他事情上他或许还能干练,但是一旦涉及到感情,他就开始畏手畏脚,生怕哪里做得不对。
他撇嘴道:“我都不介意的事情,你一定要拿出来为难自己么?”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在意,不然也不会有戚观澜戚观水这两个人了。
邢阳诧异道:“你看出来了?”
“当然。我最了解你了。”邢星有点得意,尾巴风扇一样的摇了起来。
邢阳食不下咽:“是我做得不对。如果不是我,你应该……”
应该会有更宽广的天地。
一开始是为了照顾他的想法,后来就变成了邢星自己的习惯。他跟旁人的交流毫无障碍,甚至是游刃有余,社交能力远超邢阳;但是他不喜欢出门,大学毕业之后就宅在了家里。
客栈中戚观澜曾经问过,他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