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错。她是要赶回去跟少爷的爸爸,处理离婚手续后的财產分配。但她其实可以不用那天就赶回去的,因为少爷的爸爸透过消息,知道夫人和宋文青有见面,一怒之下将少爷的监护权官司打上了法庭。」
她静静听着。
想起明天告诉过她,他的监护权属于妈妈,但是因为妈妈在国外有不少產业要忙,所以暂且让他住在福容市的立雾区里。
他说,那里是他自己挑的,因为他喜欢房子后头的山,也喜欢山坡下的那条立雾溪。
尤其,看房子的当天,他听见隔壁房子传来悦耳的笑声,是一个妈妈追着一个小女孩的欢笑声。
他好喜欢那个笑声。
于是二话不说就让自己的妈妈买下隔壁房子,自己过着独立的生活。当然有时,会有家庭管家来帮忙,但大多时候,都还是他自己一个人料理居多。
何舒晴其实并不觉得张素如需要自责甚么。
毕竟她只是找了熟识的人帮忙这场签约,而且又因为和妈妈的关係,而愿意用自己董事主席的身分参与第三方见证人,她其实是感谢的。
至少在妈妈无助需要人帮忙时,张素如是挺身而出的。
问题就在于,她熟识的那个人?
「所以?问题在宋文青身上?姨,他是不是跟兇手认识,我有看见他们的合照,他们是朋友!」
「他们以前确实是朋友,但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就没有再联络了。而且,当天是他送我和夫人一起去机场的。」
房嫂简单的回答,让何舒晴燃起的希望,又浇了下去。
确实,如此听来每个人似乎都需要负点责任,但那也只是因为事情当下,需要不同人帮忙罢了。
也根本就算不上是造成悲剧的源头。
那么说来,就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那……子昊呢?」
她抖着颤音,最后还是绕回来这个男人的身上了。
房嫂这回停顿更久,她甚至一度想要下床走动,但无奈双脚已经开始有萎缩的现象,根本就施不上力。
最后,她索性放弃,躺回床上。
「小晴,少爷是最无辜,但却是承受最大愧疚的人。他在英国期间因为找不到你的消息,短短三个月瘦了体重的一半,甚至住了快一年的医院,最后……」
「他参加赛车,去玩命了?」
那是何舒晴替房嫂接下去的,她大概知道当时候的他,有多么心力交瘁,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小晴,少爷其实……」
「姨,我们已经离婚了,三个月前。」
说完,病房里只剩下寧静的喘息声,安静得连点滴滴落的声音都隐约听得见。
「小晴……」
「他的事,我得自己去问他,对吧?」
她感觉得出来,房嫂不愿意告诉她关于那男人的事,除了强调那个男人曾经如何为她玩火自焚外,一点关于妈妈的事,都不愿意脱口。
她当然想知道,为什么程子昊是承受最大愧疚的人。
但是,房嫂累了,睡了。
她也不想再去勉强。
何舒晴关上病房门,走廊的尽头点着一盏昏黄的灯光,那是那男人研究室内开啟的灯光。
她停在病房门外,朝着尽头深锁的大门看去。
自己去问,他会告诉她吗?
知道了,又如何?
她们的感情曾经走得如此辛苦,如此扭曲,如今不也是谢幕了。
或许。
她就这么永远跟他分道扬鑣吧!
何舒晴朝楼梯下转去,眼角馀光里还瞥见研究室门缝的光芒。
那一刻,她有一些犹豫了。
就算分手了,她还是有知道过去的权利吧?毕竟,那是她妈妈自己的事啊!不是吗?
终于,她停下脚步。
细跟鞋的声音踩踏在冰冷的长廊里,发出「叩叩叩」的回音,带着阴冷的气氛围绕住所有的感官。
她走到研究室的门口,那曾经是她最想要开啟的一道门。
之前怀双宝產检时,她总是会在这研究室里等着他先巡完诊,随后他会牵着她的手,带她下去诊疗室。
那曾是她感觉最幸福的时光。
肚子再大一点的时候,他搂着她腰部的手,就会放在肚缘的下端微微出力,彷彿跟她一起撑着她们的宝宝们似的,那样体贴。
不过,这样的男人告诉她,已经对她没有感觉了。
真是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