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牵我的手出门,暖风和煦,路上看见许多美人们放风筝,她们灵动如燕,脚步轻盈可爱,宋羿猛地攥紧我的手,把我收进怀里,“天气不错,出宫后去游舫好不好?”
何必如此,我是跛子就是跛子,难道不见正常人就不是了?这人当真可爱以为把我的双眼蒙蔽,我就变得正常了?
我只好点头说好,又想殷瑄瑄是否也在游舫上,上次在御花园的那份尴尬至今记忆犹新。
难怪我不爱与后宫女子接触,她们所思所想确实非我能窥清其中一二,嫣然尚且可以殴打嫔妃出气,我身在后位却什么也做不了。
路上的时候我问他我还有什么亲人,他不答我,只把我的手攥的更紧,宋羿从来不会把我说的话当回事,这次也一样,我又追问一遍,他还是不理我,开始转移话题,于是我也开始转移话题,“殷瑄瑄很漂亮,性格也好,家世应该也不错吧。”
他看着我,终于叹息似的说一声,“嗯,很漂亮,但是渊儿,你比她漂亮的多。”
“噢。”我不信,可是心里还是有点小甜蜜,举个例子,哪怕街头买豆腐脑的女人长得很抱歉,可如果卖豆腐脑的那个夸她好看,她还是会一边甜甜的笑着说哪有,一边拿钱买这位的豆腐脑,宋羿很有经商的天分。
我带着那日雕刻好的玉佩,这半个月我把玉佩用铁丝固定在水流湍急的小溪口用水冲涮,毕竟是新做的东西,被水冲磨打滑后棱角就没有原先那么鲜明,手感也与真的相差无几。
几可乱真。
他不把答应我的当回事,总有他后悔的时候,周游列国,总有认识我的人,大千世界,总有我的容身之地,他答应给我的经费,到底还得我自己来拿。
就像没有地基的宫殿,没有人可以容忍自己过往的空白,哪怕他是为了我好也不可以。
人群熙攘,宋羿攥我更紧,我喊着疼,他猛地松手,我感激一笑,指着道旁的豆腐脑小摊说,“天色还早,我们先去坐一会,人散了再去游湖吧。”
他犹豫,估计是约了什么人,但还是坐到小摊上。
热腾腾的豆腐脑端上来,冒着香气,我递给他调羹,问他,“宋羿,你平时带我出来,都安排人看着我的?”
他低笑,调羹探进碗里,浓郁的雾气在腊九寒天蒸蒸而上,乍然开口,我一惊,“渊儿,你从不让我省心。”
我看着他的脸,剑眉入鬓,丹凤细眸,白净无暇的脸上,唇色浅淡,若我留在他的身边,他就是我此生唯一的夫君了。
说了会儿话,他看着我的眼神很幽深,轻抿了口豆腐脑后,他问我,“渊儿,过去真的那么重要吗?比我还重要?”
我不知道。
那是在某一天的忽然之间,我觉得我忘了一个人,和一件事。
隐约可以想起什么,再细想又抓不住头绪。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件事,应是该记一生的。可我都不知道,午夜梦回,频频入梦的这人,却连一句话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我。
宋羿看着调羹又道,“渊儿,若你有朝一日离宫而去,你可想过,天下之大,除了我身边,其实并无你的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