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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暧昧也要一对一(1 / 1)

翁小筠侧躺在沙发上,电视投屏放着他最热爱的二次元,茶几上摆着他吃了一半的外卖,嘴里咬着根烟半小时都没点上,就这么一下一下的干吸着过滤嘴淡淡的烟草味,他不止食不知味,连点上冒烟的他也闻不出味了。

这不是个好兆头啊……

这个时间点,祁阔和林凌应该正在吃饭吧,这俩人一个能言善辩,一个唇枪舌剑,聊起来肯定很没边没界,一投缘就会多喝两杯,喝多了就会醉,一醉有些事就开始暧昧不清了……可不是么,祁阔亲了自己两次,两次都是醉酒惹的祸。

酒是个好东西,不但能让人暂时忘却烦恼,还能顺带壮壮怂人胆干点平时不敢干的事;酒又不是个好东西,壮完怂人胆干了僭越的事,酒醒后才发现收拾不了烂摊子,只能没出息的假装鸵鸟……

翁小筠知道他们在哪吃饭,他大可提起脚去丽公馆跟人家“偶遇”,但有意思吗?人家在那欢度二人世界,他跟个探照灯似的戳着去,还当真想照亮全世界啊,丢不起那人。

他是稀罕祁阔,朝思暮想了十年稀罕的都快脱发了,但又能怎样,人家就是把他当小孩尝个鲜味儿而已,瞧祁阔对林凌跟对他的态度那叫一个悬殊,整个就是高低不平,只能这么双标了。

当然翁小筠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本来他也没实力跟林凌一较高下,择优而取之,这是人的本能,他泼了祁阔凉水,难道还指望祁阔上赶着追着自己跑吗?

天崩地裂不撒手,海枯石烂不松口,这种苦情手段已经不适用于今天的自由社会了,哎,完了……

昨晚又是一夜辗转愁眠,早上迎着刺骨寒风骑车上班的路上,翁小筠强制调整自己的心态,告诉自己有点出息,爱情就是握不住的沙,越用力最后留在掌心的越少,顺其自然就好。他这风华正茂的大好年纪,用来拼搏事业才是最清醒的想法。

可当他带着“最清醒的想法”跨进办公室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周身气压极低的祁阔。这人就像坐在那候着他来似的,刚一进门就被他牢牢盯上了。

俩人视线撞到一块儿,都快撞碎了,翁小筠只能硬着头皮问候了一声:“……祁老师,早上好。”

祁阔没有搭理他的问候,起身扔下一句“过来会议室”就走了。

翁小筠不知道来前发生了什么事,莫名其妙的看向范思哲,范思哲摇摇头,瞄瞄祁阔离开的方向,嘘声说:“早上一走进办公室就是黑脸,你可小心点。”

翁小筠战战兢兢的去了空无一人的会议室,前脚刚迈进去,坐在椅子上的祁阔就冷声道:“把门关上。”

这下翁小筠更是心里没底了,只能合上门,颤巍巍的走过去:“祁老师,什么事?”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他和祁阔,这时翁小筠才沮丧地发现,他一路上苦心自我开导、做的那堆心理建设在这扇门合上的那一刹,全都坍塌了。想得再多,在对上祁阔那双眼睛后,皆是百无一用。

祁阔眼前烟雾缭绕,他押了一口烟,从鼻腔喷出:“胡马那个案子,移交给李畅。”

“为什么?”一听是这事,翁小筠马上就不平静了。

胡马的案子他花了很多时间,不论是前期挨家挨户的家访,还是杜杏芳的顽固不配合,现在已经联系上他儿子,并且在昨天沟通后从对方的态度也看得出是有商量余地的,他正在积极寻找突破口,投入了很多精力,现在祁阔一句话就让他把之前所有的努力拱手于人,这也太独断了吧?

“让你移交就移交,我的决定需要向你一个实习法助解释吗?”祁阔还是一贯的强势且毋庸置疑。

要是搁在昨天之前,祁阔说一翁小筠哪敢问二,问题是现如今翁小筠本来就憋着把有去无回的闷火,满脑子都是昨晚祁阔跟林凌吃完饭干嘛去了,这个疑问就像马蜂窝占满他整个脑袋,嗡嗡嗡乱作一团,并且越琢磨越绝望,越绝望就越有气,在这种时候但凡有人往他痛处丢根烟头,那一点火星儿就足以让翁小筠一秒爆炸。

是的,小朋友发飙了。

“我从头到尾一直负责的案子,收集了这么多材料,你一觉醒来就让我移交给别人,我问个理由也不行吗?”翁小筠音量提高,有点激动。

翁小筠的态度让祁阔很意外,这小子才来几天,竟然敢顶着刺儿头冲撞他了,有意思。

“你想要理由?行,”祁阔站起身走到翁小筠面前,以绝对的气场压迫俯视他:“昨天你的调解做的怎么样自己不清楚吗?你身穿法院制服佩戴着法徽,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不是你个人,而是司法审判机关的尊严!”

“就你昨天那六神无主的状态去做民事调解,被对方反驳的张口结舌,面对当事人的争执束手无策,连点起码的应变能力都不具备,一个对人民来说没有威信和说服力的司法工作者,凭什么让人家信任你,当事人对你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凭什么要心服于你?”

祁阔声音不大但颇具威慑力,字字珠玑骂的翁小筠一愣一愣说不出半个字。

听这意思,祁阔连昨天的调解视频都看过一遍了?

“就这样,”看来祁阔也没有多余时间跟他耗,说话就朝门口走去:“现在就去办交接。”

“等一下,”翁小筠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喝止住祁阔跟他讨价还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这话听起来更多像是哀求,确实,他不想祁阔看不起自己,但更多是想弥补因为不专业犯下的低级错误。

“机会是靠自己把握的,而不是讨要来的。”祁阔没转身,背对着他说。

翁小筠抿着嘴,牙齿咬上嘴唇,半晌才鼓足勇气说:“那就……让我讨要一次,就一次。”他不知道祁阔是什么表情,但从他挺括的脊背看来,应该还是跟刚才一样冷厉吧。

祁阔思忖片刻,回过头恹恹的看向他:“如果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理由的话。”

了解祁阔的人都知道,这种时候说实话才是万全之策,重点是他很清楚以自己的智商是没法欺骗祁阔这个人精的。反正这里也没别人,翁小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壮着胆子说:“主要是因为周末有些事影响到我的心情,没休息好,头脑也不是很清醒,所以直接影响到我的工作效率。”

祁阔怔了一瞬,像是猜到他指的是哪件事,哂笑着走回来:“你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这本身就是大忌,就这破理由还好意思让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翁小筠没想到祁阔竟然在这挖了个坑等他,他失算了,这人就是个油盐不进的铁公鸡。

“那……”小朋友左右不是,终于被逼急了,之前所有敬畏暂时全部靠边站,张口就撒泼:“那你不也把私人情绪带工作上了吗,要不你昨天干嘛不理我,摆了一天的臭脸给谁看呢!”

祁阔:“……”他被小崽子反将一军,来了个猝不及防。

祁阔看他鼓着个腮帮子气呼呼的像个小青蛙,差点被他气乐了。他拍拍小朋友的脸,似笑非笑的说:“你只有一次机会,自己看着办吧。”

眼瞅着祁阔开门走出去,翁小筠憋在胸口鼓劲儿的那口气才长长的吁了出来,整个人塌了半截儿,天知道但凡祁阔再多说哪怕一句话,他肯定就绷不住认怂了,妈呀真是命悬一线的较量。

祁阔答应再给他一次机会,所以……这场较量他赢了对吗?

翁小筠在会议室缓了缓神,捋着还未平息的心跳走回办公室,没看到祁阔,却见林凌支棱在办公桌旁跟李畅他们谈笑风生。

李畅一个三十几岁的半大中年妇女工作闲暇最爱打听帅哥之间的鸡毛八卦,杵着圆润的三下巴跟林凌聊的正欢快:“林律师,我可收到风声了,你昨天成功邀请我们祁老师共进晚膳,是个不小的进展哦。”

林凌笑的潇洒倜傥,嘴上却说:“就是吃顿饭,能有什么进展。”

何娉冷不丁的抬头一语戳破道:“我们祁老师今天早上可是坐你的座驾来法院的,我亲眼目睹,甭想抵赖。”

“我就是……顺路载他来的,别造谣啊。”林凌嘴上撇清,可脸上却笑意更甚。

李畅笑呵呵的揶揄道:“哟,这大清早的那得多顺路才能一起来呀?”

用词隐晦,但意思已经传达到位——不就是昨晚在一块儿睡!

翁小筠那点小窃喜刚萌芽不到五分钟就被残忍的连根拔起,心脏当即就碎成二维码,祁阔早上是跟林凌一起来的?那他们昨晚……

“嗐,你们想多了。”林凌始终不肯承认,但也不多做解释,显然就很享受被旁人“误解”的愉悦感。

大家都是多年打交道的老熟人,李畅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道:“林律师,你跟祁老师究竟能不能谈成啊,我们拭目以待呢!”

林凌好歹也是个靠嘴吃饭的人,说起话来诙谐幽默又不失分寸:“谈不谈的无所谓,暧昧也要一对一嘛。”

“不折不扣的渣男语录,此处应该有掌声!”李畅拍案叫绝,带头为林凌鼓掌。

整个办公室都乐呵起来,除了翁小筠,当然他还是非常给面子的鼓掌了,只是鼓掌的时候他苍白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他妈到底是为谁的性福鼓掌啊……

既然祁阔给了翁小筠最后一次机会,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祁阔失望。

那天林凌在办公室那一番白鹤亮翅的炫耀算是让他大彻大悟了,哪怕倒追男人也是要拼硬实力的,要是他连本职工作都力不能支,他凭什么跟林凌竞争?凭什么让祁阔高看他一眼?凭什么认为这男人就非他莫属?

他知道祁阔摆哪儿都抢手,所以更是势在必得,死活都要抢到那张旧船票,登上祁阔这艘破船!

这几天翁小筠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处理一些日常咨询,他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在胡马的案子上。

经过多方调查取证,他发现一个重要线索——杜杏芳对胡马的一系列违法行为并不是无风起浪。

这俩人三十多年前处过对象,也是一个工厂的工人,据说本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双方父母亲戚也都见过面,领证结婚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就在准备领证之前,同一个工厂的另一个女职工突然给厂领导写了告发信,告发胡马脚踩两条船,在跟她相好的同时还跟杜杏芳订下婚约,这个女职工现在有孕在身,她放话给厂领导,如果胡马不给她个名分,她就带球跳楼自杀。

这在相对保守的八十年代末看来,绝对是三观尽毁的丑闻,丑事在厂里已然被宣扬的人尽皆知,杜杏芳家里人肯定是不愿意自家黄花大闺女嫁给这种没节操的男人,果断拒绝婚约,杜杏芳也像是刺激报复般,不到半年就嫁给了现在的老伴,同时在这半年内胡马也跟那个意外怀孕的女人奉子成婚了。

跟想象中一样,没有多少感情基础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尽管杜杏芳的老伴对她是千依百顺没有二话,但杜杏芳的心却始终拴在胡马身上,她对这个男人又爱又恨,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幸福全毁他手上了。

没过几年,碰上单位福利分房,不偏不巧把这两家人分在了同一栋楼里,杜杏芳家在顶楼,胡马住在一楼。这天时地利的分配不得不让杜杏芳都啧啧称奇,这简直就是天灾人祸的最佳位置,从这里开始,高空掷物一展开就长达数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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