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诩怕朱谨会迷路,却不记得他林祁仍身在贱籍。
林祁嘲弄地勾了勾唇,正要寻个稍远些的角落坐下段嘉诩的手就伸了过来。
“这东西差点忘记给你了。”段嘉诩从怀中摸出一份文书,“这是脱籍文书,你以后不是贱籍了。”
林祁接过文书,不自觉红了眼睛。
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在他唾手可得的地方,脱了贱籍他便能离开乐坊,追查当年林家被满门抄斩一事。
“谢谢你。”林祁哑声开口。
周遭一片静谧,他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林祁低头,一张熟睡的病弱面容落入眼中。
他的蓄意接近怀揣目的,他随段嘉诩入京其实别有居心,他的一切都是假的,身份、姓名以及……性别。
林祁吐了一口气,拿起车厢里的披风盖在段嘉诩身上。
松开披风那一刻,林祁的手背在不经意间擦过段嘉诩的下颚,凉凉的温度令林祁不自觉皱起了眉。
他仔细掖了掖披风,在段嘉诩身旁坐下。
马车一个轻微颠簸,有瓷瓶从段嘉诩衣襟滚出,林祁捡起,是昨日钟家商行那位管事留下的药。
林祁倒出一粒药丸收入袖中,默默将瓷瓶放了回去。
……
陇西与京城相距两千里,从陇西至京城需途经天水、咸阳过渭水经洛阳最后抵达汴京,马车抵达京城那日汴京正好下了第一场雪。
段嘉诩打开车帘,街上繁华落入眼中。
商贩竞相吆喝,孩童奔跑嬉闹。
有风灌了进来,段嘉诩低声闷咳,一只手突然伸来,打落了他撩起的车帘。
“冷死了。”林祁冷冰冰地说了一句,往靠窗的位置挪了挪,挡住段嘉诩再靠近这头。
明明他才是主子,但林祁的气焰却比他这主子嚣张得多。
段嘉诩瞅了眼一旁的朱谨,示意他管管这事,朱谨秒懂段嘉诩,却并没站在他这头。
“自己捞的丫鬟自己治。”
让他治林祁?
想起上一世林祁整治人的手段,段嘉诩果断摇了摇头。
他怕最后被整治的是他。
段嘉诩入京城是来捞母家生意的,他得去钟家商行看看,但去商行前他得先去京城学堂稷下学宫报个到,毕竟他是以陇西世子的身份入京城学习来的。
稷下学宫位于京城长青山的半山腰上,从山脚到山腰需要走过一条盘山而建的栈道,栈道一共九十九级台阶,距离一百尚缺一级,寓意着学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