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凛摇头。
“他们讨论了很多地方,一会儿说去长白山,一会儿又说下扬州,最后众口难调,闹得挺不开心,干脆不去了,就在京郊打打牌。”孟潇潇说,“看你之前没在群里说话,是没看到吧?”
她说没有。
孟潇潇说,那我帮你去说一声,加你一个吧。
就这样,造就了她和杨谦南的第二次来往。
事情很曲折。
他们去的是京郊的一个日租别墅,一群人白天烧烤,夜里唱歌打牌,玩玩游戏。大学里的人际关系没有初高中那么密切,毕业在际,有好些人可能是第一次说上话。那天顾璃要加班没来,饭桌上少了她,少了很多谈资,温凛撕着一只鸡翅,听周围的同学们三两交换彼此的去处——
“那我以后来广州找你玩!”
又或者,“费城离你那特别近,我们以后周末约出来打牌!”
——“好啊,来呀!”
说的人和听的人一起,心照不宣地许下不会兑现的约定。
温凛偶尔也被问到,淡淡回应说还不确定会去哪,对方也未再问下去,好像问这一声已经是特意为她解围。
她的朋友实在太少,这四年她的交际圈和在座诸生都鲜有交集。温凛起身说去洗手间,人刚刚一走,身畔的周妍就和别人对上了视线:“什么情况啊,她怎么来了?”
“孟潇潇喊来的。”
“最近总在宿舍见到她,怎么,和金主闹掰了?”
“听说要出国,公司也不开了。”
“她家里那个情况,有钱出国呀?”
……
其实她本不该来这里。
她听过一个狼孩的故事,说婴儿从小由母狼哺育,在狼群中长大,后来人们打死了大狼,狼孩回到人类族群中,却只会用四肢行走,成了一只像人的怪物。
她就像这个狼孩,哪怕已经不再与狼共舞,也无法融入从前的世界。
温凛走出洗手间,正遇见柯家宁。
他喝了一点酒,一见她就温和地笑。温凛已经很久没在同龄人脸上见到这样干净友善的笑容,停下来和他搭话:“聚会的钱是你负责在收吗?”
柯家宁摇头说不是,是周妍。
温凛道了声谢,抬步向外走。
他突然撘住了她的手,力度轻却坚定,好像格外珍惜这次机会。
“温凛……”
她转身,在明灭灯火间看见他眼睛里有欲言又止,有紧张,也有彷徨。他目光闪烁着,终究没有下文。可是她却在他如蝉翼般颤动的眼睫里,读懂了那些未尽的言语。
他捉住她的手腕太久,已然不妥,渐渐落寞地松开。
温凛心尖一颤,竟然有些难以面对这种场面。
她和杨谦南的相处全都非常成人,连表白和调情都务必做到长驱径入、有的放矢,从未拥有过这样,连牵一次手都需要再三确认的感情。
温凛很不合时宜地失笑。她抚了抚自己冰凉的腕骨,几乎想对他鞠上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