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恶臭的时候仿佛鼻尖里真能闻到那股熟悉的垃圾味,他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且这破手机,居然一大早就没信号,不能上某点,他感觉更不好了。
对了,他今天要干嘛来着?
……先把昨天的衣服洗了,唔……然后十点钟要跑个片场……
碰上工作日高峰,从韩承泽住的地方坐公交车堵到片场几乎要花三个小时,时间还挺紧张的,他赶紧下床换衣服。
不下床不要紧,一下床韩承泽就震惊了。
怎么回事?他的椅子是这么大的吗?桌子有这么高?怎么感觉连床也变高了?
……还好还好,衣服还是合身的,不然他真要以为自己睡了一觉人变小了。
虽然对着看上去全部变大的家具有点别扭,但韩承泽还是急匆匆将自己在脸盆里泡了一夜的衣服裤子洗掉,挂到浴室的浴帘杆子上。
期间还遇到了点小问题,杆子似乎变高了,他稍微有点够不着,最后是踩在马桶上才把衣服裤子挂上去的。
到底怎么回事?
韩承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此时却没时间让他细细琢磨,洗完衣服他刷牙洗脸整了整衣服就往外走。
破烂的房门打开,韩承泽用深呼吸迎接这新的一天——这是他每天出门时都必做的事情,于他已经成为一场仪式,仿佛吐纳之间就能将昨天的厄运都吐出去一样。
然后他闻到了新鲜的空气。
等等,新鲜的空气?
那种若有似无的淡淡……垃圾味呢?
韩承泽这才睁开眼,看着门前的路,一脸懵逼。
门前带锈的铁栏杆和楼梯没什么变化,但楼梯以外的地方变得陌生起来,照理说这条路他好歹走过三年了,门前这条路原本是右拐的吗?
对面的石灰墙是这么浅的颜色吗?上面的艺术涂鸦呢?还有,门口这条路什么时候变成新铺的沥青了……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下昏暗的室内,还能看清熟悉的布置——一张床,桌子、椅子,右走是窄小的厕所,这就是全部。
没什么不对啊?
真是奇了怪了。
接连的变故让韩承泽有些慌张,他关上门,轻手轻脚地往下走。年久失修的铁楼梯只要踩上去就会发出巨大的响声,在小巷狭窄细长的迷宫似的城中村里回荡几遍,放大成宛转悠扬接连不断的“吱呀——”声,以往,总能换到街坊邻居的叫骂。
没办法,他是欠债的韩家孤儿,不招人待见。
即使知道自己做的都是无用功,但他还是习惯了下楼的时候放轻手脚,直到离开楼梯才长吁一口气。
今天运气不错,没有旁边楼上哪个住户开窗泼淘米水给他,也没人探出头来骂他。
正想迈步往外走,他被一个笑眯眯的老伯伯挡住了去路:“是小磊啊,今天这么早去上学?”
韩承泽:???
上学?他爹入狱以后他就辍学了,那会儿他初三,所以说起来,他学历只到小学六年级。
这都多少年没听见上学这个词了。
而且这位大伯你谁,新来的邻居吗,为什么会对他一个招人厌的孤儿这么和善?
心里的吐槽没能拿到脸上,多年的贫困潦倒的社会底层生活和演戏本能让韩承泽下意识地选择了认可对方的话,尴尬地笑了一下:“对、对啊……”
说完,生怕这自来熟的老伯再冒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他赶紧跑了。
老伯疑惑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这孩子跑啥呀?难道现在的学校都要求大清早到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