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的千牛备身。她只不过是个傀儡皇帝,就应该卑躬屈膝,就应该阿谀谄媚,就应该言听计从。可惜,她也做不到。她做过人,抬过头,就低不下去将头埋进土里。
不过,她也记住了这两张脸。如果有一天,她活得到那一天,她定要他们好看。
“陛下……”青盏低喃,很为难地望着叶黛暮。叶黛暮知道,点了点头,转身走了。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不能够,给她身边的人带来更多危险。现在跳出去大骂他们一通固然解气,看在自己戴的玉冠比他们大的份上,他们也不能反驳。
但是过后呢。叶黛暮既不能罢免他们,她的喜好对于朝堂也没有任何影响,这两个人大可以在暗中找回场子来。比如以犯上作乱的罪名,杀了这些投靠她的侍女们。而她身为一国之王,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
还是去上课吧。谢璋在明义殿等了许久,却一点不耐烦也没有,凭栏听雨,执盏饮茶,好一派风流名士。叶黛暮站在门口,轻叹了口气,挥退左右,独自进去了。她先站在那里,向谢璋行礼。“老师,弟子来晚了。”
“无事。维桢来。今日的茶,饮起来别有风味。”谢璋并没有抬头看她,只是坐在那里,眼望着窗外的雨景。叶黛暮从善如流,也坐了过去,拿起来自己为自己斟满茶,饮了起来。好苦的茶。叶黛暮的脸瞬间皱成了一团。
谢璋看了只觉得有趣,大笑了起来。还是个小孩子呢。连这茶也饮不了。连笑几声,还是将茶壶里的茶叶换成了鲜醇甘爽的小岘春,为叶黛暮再煮了一壶。可是就算是孩子,她也已经是帝王了。谢璋开口授课。“你可知这几日朝堂上所争之事。说说你的看法。”
“为修水坝。工部主张修水坝,而户部反对。其他各部意见不明。不过,我认为也不过是利益之争罢了。”叶黛暮说到这里,谢璋赞许地点了点头。说到点子上了。叶黛暮受到鼓励,立刻继续说了下去。
“修缮水坝一向是工部掌管的,工部主张修水坝有诸多原因,但其中有厚利可图是最主要的。但是修缮水坝需要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其中徭役负担最重,若是动用太多徭役,对户部不利。户部最不希望的就是动用国库和徭役。”叶黛暮说的口渴,谢璋为她斟茶。她一饮而尽,再听老师讲解。
“说的不错。但是你还有一些没有想到。我大魏在南五国之中国力最为强盛,但也不过如此。若是今夏修了水坝,就无力再说其他。若是以举国之力修缮水坝,最后却并无大涝。更严重的是大旱,到时我们就只能看着生灵涂炭了。”谢璋望着叶黛暮,将那最残忍的话语一点一点灌进她的思维里。
“还有你说的很对。工部修缮水坝是有利可图。如果他们所图更多呢?这水坝非但没有修的更牢固,反而只是劳民伤财,等洪灾一来,便被冲毁了。到时又该如何呢?”谢璋一句一句,将这个国家的危机展现给叶黛暮看。
大魏早已在悬崖上摇摇欲坠,可笑的是朝堂之上竟无人看得清,还在一个劲地挖着国家的基石。叶黛暮被吓到了。因为她意识到,这个国家的命运和她的命运是牢牢相连的,国家若是被颠覆,她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雨越下越大了。偌大的皇宫仿佛被雨帘遮盖了一般,模糊不清。雨水汇聚在屋顶的瓦片上,如同瀑布般落了下来,吵杂的听不清几步开外的声音。这雨势有些大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