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切早已注定,这便是他的命运。
周崇柯唇边溢出一丝苦笑,此番原是想回来同陛下说明后返程送阿芜的灵柩回京,这下倒是可以直接去地底下陪她了。
真好啊,他也不用担心黄泉路上褚瑶再欺负她了。
他的目光渐渐涣散,雨水滑入了他的眼眶,整个世界在他眼里似乎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鱼缸,模糊的视线随着水波荡漾,隐隐地,水面似有一只神之手在拨动。
紧接着,他停止了坠落,一只手从上方拽住了他!
“怎么是你?”上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是惊讶。
周崇柯心头一震,即将消散的神智竟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再度聚拢了回来。
只是他的视线已经模糊,怎么也看不清。
是谁?
他用最后的力气眨了眨眼,在看清来人模样的那一刹,周崇柯瞳孔猛睁!
……
后半夜。
“吱呀”一声,虞秋秋住的屋子房门被推开。
一人立在门外,身形颀长,整个人像是被浸透了水,水滴答滴答地在往下落。
他脱下身上那已经形同虚设的蓑衣扔在了门边,抬步进门,行走间,地上留下了一排水印。
他摸索着点燃了蜡烛,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墙角的箱子,换下了身上已经湿透的衣裳,然后,整个人像是脱力了一般,背靠着墙坐在了地上。
褚晏仰头倚向墙面,面色麻木,双目失焦。
跋山涉水见到的却是阿芜尸体的那一幕,一遍又一遍浮现在他脑海。
褚晏痛苦地抱住了头。
无论他多么努力,还是什么也改变不了。
他不明白命运为什么要这般捉弄他,夺走了他的父母还不够,连好不容易寻回来的妹妹,也要一并带走。
褚晏双肩发颤,整个人仿佛走到了崩溃的边缘,一下一下敲击着自己的头。
世界上最残忍的不是暗无天日,而是原本可以。
他终究不是圣人,做不到了无埋怨,在坐在阿芜身边等待棺木送来的时候,他不止一遍地想着,如果虞秋秋当初肯伸手救阿芜,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
泪水从眼角滑落,褚晏抬头看向对面熟睡在榻上的人,忽地脸色一变!
“秋秋!”
他踉跄朝榻边奔了去。
秋秋现在整个人就像是烧红的烙铁,不仅裸露在外的皮肤红得吓人,连额上的温度也是滚烫得不正常。
“秋秋!秋秋!”
褚晏一遍一遍唤着虞秋秋的名字,却怎么也唤不醒她。
他心惊肉跳,胸腔内的心跳一下快过一下,整个人方寸大乱。
“太医,对,叫太医!”
他强迫自己冷静,终是理出一丝头绪,即刻唤来随从另其速去请太医。
没有冰,在等待太医过来时间,褚晏打来了一盆凉水,用帕子沾湿了帮其擦拭降温。
可无论他将帕子换多少遍、又擦拭多少次,虞秋秋身上的温度仍旧居高不下。
他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褚晏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秋秋的身体一直都是很好的,他连喷嚏都没见她打过一个,更别说是风寒。
她的身体如今发生了这样的变化意味着什么,褚晏根本不敢去想。
“秋秋,不要吓我……”
褚晏将人搂在怀中,侧脸贴在她滚烫的额头上,整个人惊慌失措,无边的恐惧更是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终于,随从带着太医回来了。
褚晏如同见到了救兵:“太医,快救救她!”
太医方向随身的药箱,打眼一看,登时就被吓了一跳,这这这……这莫不是被蒸熟了?
太医不敢再耽搁,立刻上前探了探虞秋秋的额头,结果这一探更是令他心惊。
好家伙,见过发烧的,没见过烧成这样的!
太医一边把着脉,一边不可置信地瞪着两个大眼珠子看向虞秋秋,仿佛在看什么现世奇迹。
都烧成这样了,人居然还能活着?
南巡路途遥遥,像应对发烧、头痛、肠胃不适之类病症的药都是提前准备好了的,只是虞秋秋这等情况太医属实也是第一次见,内因是什么一时不好下定论,只好加了些量先给开了几副退烧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