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禾心中咯噔一怔,她果真是百密一疏啊,想用酒来烧了春字苑,奈何她的院子与祖母的院子相近,她所用的皆是陈年老酒,是浓烈的酒香引来了祖母。
抬眸,许贞岚坐于高堂,精矍的凤目正牢牢锁视着她。那一脸的严肃是宁禾从未见过的,一向慈爱的祖母竟也在此刻沉怒了。祖母慧眼如炬,恐怕已是知道了这来龙去脉。
宁禾知晓,她犯的错不单单只是逃一个婚那么简单。
许贞岚说道:“不敢开口?那我替你回答,你想烧了院子好不用嫁入皇宫?那你可想过我阖府上下三十多人,我宁家一族数百旁亲?三三,你真的是太胡闹了!”
阿喜连忙跪行上前,欲替宁禾揽下:“大主,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心疼小姐才斗胆出了这法子替小姐做主的。”
宁禾拉住阿喜,朝许贞岚坦白:“祖母,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归罪哥哥与阿喜。”
许贞岚沉沉地望着宁禾,半晌后道:“宁一,你们先退下。”
宁一替宁禾担忧:“祖母,都是我这做兄长的怂恿妹妹,你要怪都怪到我身上吧!”
待屋内再无旁人,这安静里,许贞岚长长叹了口气,“你起来吧。”她也从高堂上走下,扶起了宁禾,“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愿意。不管你如何想的,你是女儿家,身为女儿身始终都还是要出嫁的。如今你能嫁与六皇子,在祖母心中这也是一个好归宿。”
宁禾沉默。
“祖母原本还在打算将盉州几处产业交由你与宁一打理,祖母一心在想如何才能谋划好让你好好过下半生,如今陛下将你许给三殿下,祖母的一颗心才算放下。”
宁禾依旧还是沉默着,她不开口是因为她知道纵算她如何向许贞岚解释,许贞岚都不会懂的。
然而许贞岚却看出了她这心思,“我曾身担盉州郡守,朝堂之事,我岂有不懂。陛下迟迟不立储君,他的心思旁人难以揣摩。而我知道,将你嫁入常熙殿就是将你推入这争储的斗争中去。我并不愿你涉险,可我是你的祖母,我会想,若三殿下果真待你真心,你便是得了幸福。若他只是为了我这安荣府的一股争储之势,那我便成他所愿,让他因此记挂住你的好。”
宁禾倏然抬眸,深深望向许贞岚。热泪夺眶而出,她颤声道:“祖母……”
“三三,你所懂的,祖母心中也都明白。”
宁禾从来没有想过,许贞岚竟待她这么好!她真的是将自己当做亲生骨血在疼爱,这是一个愿意成全宁一的随性洒脱的老人,这也是一个愿意倾尽所有去疼她护她的长辈。
宁禾声有哽咽:“祖母,你怎对阿禾这么好,阿禾心中愧对你……”
许贞岚喟叹一声:“当初,是我执意要你父亲入朝为官,是我执意让你母亲与你父亲相爱却分离两地。后来,也是我一心想要你父亲去争权争势,只为了维系安荣府这百年的名声,只为了这三大家族的首领之虚名。你父亲郁郁离世,母亲也随他而去。丢下你们兄妹二人……祖母至今都在后悔。这百年荣耀又有什么,比得了一家人和乐地在一起么。眼下,虽然我不愿你去涉险,但这却是你如今最好的归宿。”
“你若逃婚,我安荣府这名声不要也罢,但阖府全族皆要为你陪葬,你可想过……”
宁禾哽然落泪,这一刻,她已经绝望。
重生至此,她庆幸自己可以重活一世,可这一世的身份却如一块大石一样将她压住,她觉得太累了!比起前一世呢?前一世,母亲早逝,爸爸一人带大她,从电工做起,到后来终于攒钱给她买了房子,还买了两间商铺,都归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