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翠翠一张圆盆似的脸皱了起来,她突然觉得眼前的三娘有些陌生,和自己记忆中的不一样了,具体是哪里一时间她又无法准确描述出来。
柳翠翠冷笑一声,捏着项圈叉起腰,大声说道“蔚蔚叫的还怪亲热嘞,我怎么听说她犯了大案,被大老爷下了大狱了别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吧再说了,那姓吴的是什么人啊她可是和死人打交道的。我要是她呀,就干脆找个地缝钻进去,哪还敢给人家孩子送项圈啊,真是晦气我说亲家老太太,您说是吧”
张老夫人的笑容冷了,蔚蔚可是她的救命恩人,还是带着他们张家脱贫致富的大恩人,她很想回上两句,但转念一想,柳翠翠到底是自家儿媳妇的娘家人,又是自己的晚辈,还是旁的村的这个分寸实在是不好拿捏。
张老夫人正斟酌着措辞,绣娘却先开口了,只听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和善,脸上带着笑
意,说道“这世上有的人喜欢吃鱼,有的人却受不了鱼的腥味,有的人还会嫌弃鱼有刺,不敢吃。一道小小的菜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一个人呢大姐既然觉得晦气,为何还掐着项圈不放,快还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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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娘捧着东西,笑着曲了曲膝算是和所有人行过礼,转头笑着对柳翠翠说道“我相信蔚蔚是清白的。”说完才朝西屋去了。
张老夫人对柳翠翠说道“亲家姑娘,你先找地方坐下,我们娘几个要去做饭了,你是远客不敢劳烦,一会儿我再让她们好好陪你喝一杯”
张老夫人着重加强的“远客”二字,听得几位张家的娘子们一阵嗤笑,张老夫人笑容不减,招呼着张家的女眷到土灶那边去做饭了。
柳翠翠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恶狠狠地看着西屋的方向,若是按照她一贯的脾气和作风,这会儿定是也要冲到西屋去的。
都是娘家姊妹,她三娘能去,自己就不能去了
凭什么虎子洗三的时候,三娘只吃了一顿干饭,二娘生了个儿子就能得到一副银项圈还有银锁呢
论起来,虎子可比刚出生的这个小崽子更亲一些,虎子姓柳,是三娘的亲侄子,这个不过是个外甥
柳翠翠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按照她以往的性子,不说把这副项圈拿走吧,也得让绣娘答应了给虎子一副更好的才是,可这会儿柳翠翠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开步子了。
她想起那个姓吴的当时把自己狠狠摔到地上,她的脑海里闪过适才绣娘从自己手中夺过项圈时的坚决。
三娘不怕自己了,她敢盯着自己的眼睛看,还敢和自己顶嘴
柳翠翠在心底琢磨了半晌,直觉告诉她自己这回进去,怕是听不到什么好话,这会儿张家女眷又多,真闹起来自己是占不到便宜的,自己那个二妹夫竟能和自家铁牛打了个平手。
想通这里柳翠翠心生惧意,朝着西屋啐了一口,转身往自家母亲的方向去了。
绣娘来到柳二娘子屋里,表现如常,孩子刚吃了奶睡着了,柳二娘子头上戴着一副二指宽的抹额,盖着薄被靠坐在炕上。
“大姐又出幺蛾子了”柳二娘子开门见山,大夏天的虽然没开窗户,门却是开的,挡了一道隔风的门帘,根本挡不住声音。
绣娘点了点头,轻叹一声。
柳二娘子拿过项圈端详着,说道“这项圈的做工真好,好看,还不压脖子,蔚蔚有心了。”
绣娘的目色一暗,她有两日没去县衙看蔚蔚了,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在那样一个潮湿的地方却不能每日都换衣裳,会不会起疹子。
“蔚蔚怎么样,伤好点了吗”
“好多了,回春堂老先生给的药,外敷内用,双管齐下,伤口已经结痂了,只是腰里面还有些疼,我问过大夫,说是要好好养几个月才能好。”
柳二娘子正了正身子,煞有介事地对绣娘说道“有个好消息,你听不听”
“是什么”
“张成中了,我听你姐夫说,前几日有人到村长和里正那边报喜,说是张成中了,好像是什么,二啊对,二甲四十二名,马上就要到清河县去赴任了。你住在半山腰上可能没注意到,这几日村里公出了银子,给张成做了一块匾,说是等张成回来就开祠祭祖,把那块大匾也挂上去。”
“清河县”
“对啊,你二姐夫说清河县出缺,张成被点了清河县的知县,估么着这几日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