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蔚勾了勾嘴角,继续说道“这么说,你儿子已经读了至少有五年的书了这些日子柳老夫人在我家住着,闲来无事我便与老夫人闲聊,知道了不少柳家往年的心酸和艰难,包括这房子是如何建起来的,你们的日子是如何富裕起来的,绣娘分家出去还不到一年呢,也就是说柳大虎的学费是绣娘出的了”
“你放屁”柳翠翠大怒。
“柳大姐,你再口出狂言,我可就走了,我这人承受能力有限,一日之内见不得太多脏东西,也听不了太多脏言脏语,到时候闹出了人命,可别怪我。”
李铁牛一双拳头死死攥着,按在桌上,问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在开始谈判之前,我要重申一下我的立场,今日我能坐在这里,虽是受了柳老夫人之托,可我是站在绣娘这边的。她所受过的欺辱,她放下了,不追究了,并不代表我不在意”
吴蔚的声音愈发冰冷,说到最后几个字已然带了怒意,她的目光定在柳大虎的身上,说道“你能读书认字,只是因为你有个好小姨,要是没有绣娘这些年的辛勤劳作,你们柳家光靠那几亩地,能吃饱就不错了你要是再敢那么看绣娘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一言出,满座皆惊。
特别是柳二
娘子和张水生,他们印象中的吴蔚一直都是乐呵呵的,不论老幼贫富,遇到谁都会礼貌的打个招呼,即便是提起险些要了她性命的张宽,都不见吴蔚动怒至此的。
他们能感觉到,吴蔚说的是真的。
绣娘则垂下了头,眼眶红了,她想去拉一拉吴蔚的袖子,让她不要这么生气,却担心万一吴蔚会错了意,会伤了她的心。
吴蔚的衣襟下摆都被她给攥皱了,这份愤怒和痛心,已经压抑了太久太久。
吴蔚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和绣娘初相逢的那个深秋的夜里,绣娘穿着一身破旧衣裳,那样的瘦弱枯黄,小心翼翼地捧着半瘪的粮食袋子,便是她的大半家当了。
这些天,吴蔚从柳老夫人的口中知道了更多从前绣娘不曾提起的往事,夜深之时,吴蔚几次红了眼眶。
她恨自己没有早穿越过来几年,如此绣娘或许就不会承受那么多苦楚了。
柳老夫人告诉吴蔚,其实分家的意思是柳老爹临终的遗愿,柳老爹认为绣娘已经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如今家里有屋有田,饿不死人。
而绣娘有一手好绣工,只要给她一个住的地方,日子总会红火起来的,要是把她留在柳家,待他死后这个家,就再也没有人能护着绣娘了,她会被自己大女儿两口子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绣娘的分家,是柳老爹最后的清醒,或许也是一位父亲能为自己的小女儿,最后做的一点事情。
只是柳老爹一片苦心,却没算到自己并没有挺过那个冬天,要不是绣娘因缘巧合遇到了吴蔚,或许她会死在那个冬天。
绣娘没有告诉吴蔚,柳翠翠几乎每天都会对她施行语言暴力,把生活的不如意全都洒在绣娘身上。
绣娘也没有告诉吴蔚,分家之前她吃过白米饭的次数不超过三回,即便连柳大虎都有细粮吃。
还有很多事情,好像绣娘都忘了似的,没有和吴蔚提起,吴蔚也明白与其沉浸在痛苦的昨天,不如放眼未来,守护当下。
所以她一次又一次压下火气,直到看到柳大虎那欲杀死绣娘的目光。
仿佛是刺在了吴蔚的心上,一刀又一刀。
所以吴蔚说的是真的,非常认真,柳大虎也害怕了,躲到了柳翠翠身后。
“蔚蔚。”绣娘的声音,唤回了吴蔚的理智,二人对视一眼,什么都不必再说。
吴蔚呼出一口气,不愿再与柳大姐一家啰嗦,说道“我只提三个条件,你们答应了,我便做主不去告你们忤逆,若有一条不依的,咱们就到里正那去”
“你说”李铁牛低吼道。
“第一,告知绣娘,柳老爷子所葬之地,今后绣娘再去祭拜亲父,你们不许干涉阻拦。”
李铁牛没想到吴蔚提出如此简单的要求,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行”
“第二,今后柳老夫人一直到晚年,都跟绣娘一起生活,允许你们每月去探视一次,但不允许在我家过夜,当日来,当日走。”
吴蔚的这一条,夫妻二人交换了下眼神,也立即同意了。
反正柳老夫人年事已高,几乎是干不了什么活了,从前还需要她看看虎子,如今虎子也长大了,能去绣娘家更好。
虽然扪心自问,柳翠翠有些舍不得,但于她而言利大于弊,自然是同意的。
“这最后一条,我要求将柳家的家产一分为三,三个女儿,一人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