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边传来裴元瑾的声音:“新城酷似镐京。”
傅希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顺着他的话想了想,道:“灵教想造反?可乌玄音不是要嫁给皇帝了吗?她生的孩子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顿了顿,“除非她和皇帝不是真爱。”
裴元瑾说:“新城在先皇时期就开始建了。”
傅希言感慨道:“立志要乘早啊。乌玄音是不是想当女皇?班轻语当太子?”
总觉得哪里不对。
两人又沉默下来,还是信息量太少了。
就在傅希言觉得这场讨论就此无疾而终的时候,裴元瑾说:“去临安。”灵教教主和南虞皇帝都在临安,如果灵教筹谋的事情真的发生在南虞,那么都城临安或许会有迹象。
傅希言咕哝着:“西湖醋鱼、黄泥煨鸡、东坡肉……”香喷喷地睡了。
*
越往南走,天上的雨下得越勤,到临安的时候,正好雨散天晴,一轮淡淡的彩虹挂在天际。
这样的景色吸引了不少外乡人,然而对临安人而言,已是见怪不怪。城门卫催促排队的人赶紧往里走,不要浪费时间。
作为南虞都城,临安城进出查得比金陵更严,不过金陵风部再不济,也不可能让自家少主卡在这里,自然是顺顺利利的通过。
进入临安后,人声鼎沸,喧闹扑面,处处都是人间烟火气。
临安各部风闻少主驾临,且对金陵诸多不满,自然不敢怠慢,早在西湖边上备下住所,与皇宫隔湖相望。
前来接待的是风部主管事应赫。
他不会武功,但身份很特别,是南虞先皇在位时期,大内总管的干儿子。后来他干爹因为贪赃枉法入狱,他怕受到牵连,连夜投奔储仙宫,靠着他干爹留下的人脉,兢兢业业地干了几年,逐渐爬到了今天的位置。
裴元瑾没想到储仙宫为了在南虞发展已经生冷不忌到这种程度,面无表情地问:“我爹知道吗?”
风部主管事换人必须要总部允准,寿南山身为风部总管,自然了解一切规程:“知道。”
傅希言见裴元瑾有些不高兴,凑过去说:“不管黑猫白猫,能捉老鼠的都是好猫。”
应赫站在下面,任由上面几人嘀嘀咕咕,眼观鼻,鼻观心,好似不知道自己是被议论的对象。光这份沉稳,就胜过马清太多。
裴元瑾问:“你不会武功?”
应赫道:“启禀少主,属下也想练,但没有这个天赋。好在储仙宫威名赫赫,临安地界无人敢惹。”
至少说话比马清流利,裴元瑾矮子里头拔将军,已经不敢指望太多。
他问:“南虞最近有何动向?”
应赫道:“南虞众臣昨日第五次上书催促皇帝尽快立后,皇帝似乎已经在物色皇后人选。”
傅希言好奇:“皇后难道不是乌玄音吗?”
应赫说:“南虞大臣第一次上书催促皇帝立后时,皇帝曾安排大臣提此建议,但是被众大臣严辞否决了,所以才有了这场立后拉锯战,不过皇帝最近在参知政事、六部尚书轮番劝说下,似乎有所动摇,有可能会立大学士之女崔意瑶为后。”
傅希言说:“那乌玄音就没什么动静?”
武神哎,难道就这么坐视男朋友劈腿?
应赫说:“乌教主住在灵韵宫,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
傅希言问:“依你看,乌玄音和小皇帝到底是不是真爱?”
应赫愣了下,大概没想到作为一个搬瓜人会被吃瓜人问到一个与己无关的感情问题,沉思良久后道:“南虞皇帝能成功即位,乌教主功不可没,据说为了杀摄政王,她还亲自动了手,应该有几分真心。”
裴元瑾突然问:“你是说,她亲自出手了?”
应赫说:“宫中有这种传言,但目击者都说一切发生得太快,不敢确定。”
傅希言说:“她是武神,杀个人还不跟切菜一样,有什么不对?”
裴元瑾与寿南山对视了一眼,寿南山说:“若她真的动了手,那对这个小皇帝算是掏心掏肺了。”
应赫又接下去道:“皇帝为了她,不仅屡次驳回选秀的提议,甚至不顾皇亲们反对,将自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妹嫁去了外地。在宫中传出皇帝动摇的消息之前,两人流传的故事都像是……真爱。”除了调情的时候,他一贯不喜欢将“情啊爱啊”正经说出来,故而这句话便说的有些别扭。
裴元瑾听着也别扭,很快略过正话题,问:“除此之外,南虞各方还有什么动态?”
应赫急忙回答:“万兽城正驱赶野兽前往新城,领头人应该是铜芳玉大弟子息摩崖,算算脚程,这两天就该到了。不过万兽城和灵教素有往来,听说铜芳玉曾有意提出联姻,但息摩崖好似在灵教闹了点不愉快,最终未有结果。”
傅希言怅然地叹了口气:“当妖魔鬼怪都冒出来的时候,说明这里真的有大事要发生了。”
裴元瑾说:“把榕城的人手撤回来,全力盯住灵教和南虞朝廷。”
应赫连忙应下。
等他走后,寿南山说:“乌玄音是武神,她动过一次手,定然不敢再动第二次。我看灵教有所动作的话,还是要防着班轻语。”
傅希言疑惑地问:“为什么她动过一次手就不敢再动第二次?”
寿南山看向裴元瑾,裴元瑾望着门外的天色,离傍晚还有好一会儿。此时雨后的清爽还未散尽,西湖边上尽是凉爽的微风。
“雨后喝雨前龙井,应该很不错。”
*
裴少主出行,派头必须要足足的。
两人抬茶几,一人抱蒲团,还有人拎茶壶小炉子……
傅希言亲眼见了,才知道前世那些人拍戏有多不容易,他们虽然不是拍戏,但这排场,绝不亚于任何一个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