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辛做好了被他批评、斥责的准备,哪想他这么痛快?
姜辛倒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把门锁好,呆呆的走回桌边,抱着茶盅又喝了好几回茶水,自觉酒醒得差不多了,才意识到,茶水喝得太饱,她睡意全无。/
出门在外,又难免想家,也不知道家里情形如何,大哥能不能顶得住祖母的威压,章贤是不是会一怒之下解了这婚约。
但这也只能想想罢了,他这种自尊心极强的人,一辈子都强势惯了的,只怕没遇到什么大挫折,他便卯足了劲,一直往前冲,凡是他认为属于他的,哪怕他不要扔了踩了,也绝不会留别人一口活气儿。
指望他退亲,白日做梦或许还会快些。
一想到章贤,不免想到章哲,同是一母同胞,两兄弟怎么就截然相反呢?
姜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却梦到了上一世。
本来已经恍惚的事,却忽然间记得格外清楚。那是她嫁入章家的第八个年头的隆冬,因着大雪,一家人在暖厅过冬至节,烫了酒,吃着饺子,每个人脸上都喜笑欢颜。
姜辛不记得她参加过这样的家节。
可梦里她却去了。
章老太太还是那样雍容华贵,章贤还是那样装腔作势,邵氏也依然娇艳如花,甚至底下的一众仆妇,脸上都是得体又讨好的笑容。
唯有一人,面目清俊,却气质与众人格格不入。他浑身都透着颓废的冷漠,甚至还有一丝丝不耐烦的绝望。
那便是章哲。
这样的章哲,姜辛是陌生的,两世她都未曾见过这样的颓废、厌世的他。可在梦里,她看得如此清晰,就仿佛她就站在他对面,将他的五官,他的神情,瞧得一清二楚。
甚至,因了今日这梦,她将他的印象深刻的烙进了脑海里。
邵氏巧笑着和他说着什么,章哲却只是懒懒散散的,虽不拒绝,但应承时也没多大热情。
姜辛仿佛身在其中,又仿佛人在云端,瞧得见,听不清,仿佛隔着屏风在听折子戏。宴席未散,章哲便告退,邵氏眼底闪过狰狞,到底匆匆跟了过去。
两人还未出得园门便争执起来,邵氏痛心疾首的道:“你人在这儿,心却不在,你到底想要什么?”
章哲懒得理,懒得答,被她硬生生堵着去路,却眼神空茫,仿佛并不曾看她。
邵氏便咬牙切齿的道:“你不会是真喜欢上那病秧子了吧?”
姜辛好像失聪的人忽然就恢复了听力,将这夫妻二人的话听了个正着。她疑惑,不解,却隐隐有种被人说道的冷凛。
章哲眼神蓦的锐利如电,掷地有声的反驳道:“胡说八道。”
邵氏近乎疯魔的道:“那你发誓,说你绝对不会喜欢那个病秧子。”
章哲看着邵氏的眼神有如异类,眼神里的愤怒都如星光渐杳,他不易察觉的叹口气,伸手将她拨开,轻描淡写的道:“无理取闹。”
看似平静,实则心死。
邵氏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