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从前,他是章家小公子,进出都有人恭恭敬敬的对待,好话不要钱似的送到他跟前,出门在外都有高头大马、仆从如云,谁见了他,老远就开始满面陪笑。
如果父亲在,或者是在武州、燕城,有谁敢用这么怠慢的态度和贪婪的眼神待他,待他们?
就冲这,他也想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将权势抓在自己手里。宁可他欺压别人,也绝不再叫自己落入这种被别人欺压的地步。
牢房里阴暗、潮湿,有血腥气和发霉的味道。
聪哥儿下意识的掩住了口鼻,不是他故意做态,实在是这味道让他喘不上气来。再看姜辛时,她也是脸色发白。可明明那样孱弱的女人,此刻却一直挺着后背,步子坚定,好像为了达到她的目的,不管遇到什么艰难险阻,不管遇到什么魑魅魍魉,她都会义无返顾一样。
聪哥儿此刻是佩服她的。
从六叔出事那天开始,连他都躲在被子里哭了好几回,每晚都是恶梦,梦见六叔被推到菜市口砍头了,才几天的功夫,他茶饭不思,自己都能摸到自己身上的骨头。
可反观六婶娘,她始终面色沉静,沉静的背后固然是焦灼,却远远要比自己镇定得多。
但这种镇定也不过是一种假象而已。
见到身上带着血迹,脸色惨白的章哲,姜辛再怎么想要镇定也镇定不了了。她的手紧紧抓着冰凉的栅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掌柜还在陪着小心,可惜他们临来时收来的衣物、吃食都被收走了,一样也带不进来。
聪哥儿死死的瞪大眼睛,心里都是愤怒,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光他们,杀光这些坏蛋们。
什么王法?这还是离京城不远的地方呢,可有什么用?什么日晴昭昭?老天也听不见他们的冤枉和痛苦。
章哲疼得浑身没一点儿力气,不过是强撑着站着而已,他不肯往前走,近距离面对姜辛,怕让她看出端霓来。
他看她抖得和风中落叶一般,便只是轻笑,道:“你来了?”
姜辛无意识的点头,眼睛如同粘在他身上,舍不得离开。
章哲道:“我不要紧,你别担心。”
姜辛摇头。怎么可能不担心。他一定很疼,身上的血都结痂了,离得这么远,她都闻见血腥味。还有,他曾经是鲜衣怒马、风流倜傥的富家公子,此时却因为她背井离乡,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任人欺凌,成了阶下囚。
曾经发誓宁可做升斗小民,可真正做了升斗小民,才知道最底层的人的滋味原来是这样艰涩。
第342章、嘱咐
送上第一更。
姜辛垂头,将额头抵在冷硬的栅栏上,真恨不得磕死自己。
她不承认自己做错了,因为她确实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可是现在两夫妻到落魄如此,她还是心痛如绞。不怪人人都追求权势,因为权势确实是好东西,能给人带来诸多好处。哪怕不是为了满足虚荣心、好胜心、不是为了光宗耀祖、光大门庭,可起码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