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笑了:“你在拖延时间吗?”
孟听心一跳。
“可是没有什么作用。”闻睿说,他扭了下车里的摄像头,“他不给我活路,我也不打算给他活路。你知道他是怎么一个怪物吗?被人孤立、被人殴打、血流了一地,他哭都不哭。出生哭那么厉害,长大却没有眼泪。他有病,所以一激怒就失控,但是他这辈子,只在乎你。”
闻睿把摄像头对准她的脸,轻轻抚上她的脸:“他把兰姨接走,可是我不感兴趣那个老太婆。我哪怕弄死那个老太婆,他顶多伤心几年。可你不一样。”他痴痴又兴奋地看着她,“动了你,就是往他心里动刀子,一辈子都不会好的伤口。”
孟听偏过头,避开他的手,她虚弱道:“你这是在犯罪,收手的话,你的人生还能很长。”
“当乞丐吗!”他大笑起来,“我不稀罕。”
他固定好摄像头,然后动手来脱她衣服。
外面冰天雪地。
他狰狞兴奋的表情让她强迫自己冷静。
“你说他看到这个录像,会不会疯?”
他会的。
孟听比任何人都清楚,江忍受不了。
男人压过来,把她外套脱掉,然后他低头解皮带。他被江忍伤过一次,已经不能做那事,然而看着她漂亮到极致的脸蛋,想着能毁了他,他的身体竟然又有些微弱的感觉。
孟听手心发凉,但她既清醒又平静。
他说那么大一段话的时候,她就在观察周围的坏境了。
闻睿没打算活下去了,他要江忍也死。
他把车半悬空停在了山坡边,半个车轮都在外面。
打算摄影完了以后,发给江忍,然后发动车子,带着她一起死。
可她不能让江忍看见这样的摄影视频。
在这年十一月,她终于明白了上辈子江忍做了什么。
江忍那时候就彻底疯了。
闻睿脱她里面衣服的时候,突然大怒:“你怎么不哭?给我哭。”他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孟听没有哭,她说:“给他打电话。你做到一半如果车掉下去了,视频来不及发出去。”
闻睿笑了:“好啊,那开摄像头吧。一样让他印象深刻。”
摄像头接通那一刻。
孟听抬眸对上了镜头里一双赤红的眼,他颤着语调喊:“听听,听听……”
“我没事。”她看着镜头,温柔冲他笑。
江忍已经疯狂在找她,他明明做了手术还没好起来的。可他得知多半是闻睿带走孟听以后,不管不顾往外跑。
他的手指触摸着屏幕,额头青筋已经暴起。
她看得眼里带了泪,她的少年明明已经很久没有发病了。
今天本来是她生日的。他不久前还温温柔柔给她穿好了袜子。
江忍说:“你等我,我很快过来了……”
闻睿把她衣服扯开,露出了里面胸衣的颜色,孟听听见镜头那边暴怒到破音的声音:“啊!”
江忍什么都说不完整,已经快疯了。
孟听知道江忍来不及过来救她。
保护一个人很难,伤害一个人却很容易。
她吃力抬起双手,不让闻睿碰她。
孟听看着镜头,安静地笑:“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有多爱你。不是同情,也不是别的,只是一个女人,爱着一个男人,为他心动的感情。江忍,遇到你,我一直很幸福快乐。你不要再生病,要成为优秀的企业家,你要好好的。”
她最后看一眼他,他长大了。
和她期待的一样,又远比她期待的还要好。
活着一辈子,爱他一次,很值得。
江忍,别看了。都说你是不会哭的怪物,别哭。
她攒了很久的力气,扯下摄像头。拼命把车往前撞,闻睿白了脸,她之前安静得过分,突然拼命这一下带得他没法控制地后仰,撞在驾驶座后座上。
两个人的体重,积雪中车轮很滑。
车子一开始很缓慢地滑行,随后飞速失重往山坡下掉。
天翻地覆的震动中,她难过地想,兜兜转转的命运,还是给了她上辈子一样的死法。
昏迷过去的前一刻,时光有一瞬很缓慢,她似乎看见上辈子漫天风雪里。
戴着手铐的男人,在警员押送下,轻轻拂去墓碑上的雪花和尘埃。
他低下头,薄唇在冰凉的墓碑上一吻。
他沙哑道:“真遗憾,都没来得及教会你爱我。”
刹那,她泪水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