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看她面上的神情几变,心里却是生出了一丝不明的忐忑。
“白起,你是不是要对付魔教。”
冉然收敛了脸上嬉笑的神色,忽然坐直了身子,开门见山严肃道。
虽然她神色的转化有些突兀,但白起现在却没有多余的心思纠缠这些。
在听到“魔教”两个字的时候,他神情里所有因为冉然而带来的纠结和犹豫都消失无踪。这两个字就像一个按键,在被碰触的一瞬间,就将他所有淡漠表象下的缱绻和温柔洗涤一空。
魔教毁掉了他一生的幸福。对于他来说,覆灭魔教是在那场家人殒命的漫天大火中,在忠心耿耿的仆人殚精竭虑死在他面前时,在众多小人落井下石嘲笑讥讽声里,支持他活到现在的唯一动力。
他为此改换了姓名隐藏了幼年时的不幸,忍辱负重,只为了有朝一日积攒足够的力量报仇雪恨。
他成名不久,也一直行事低调广结善缘,从来不曾在明面上表现出异常对于魔教的厌恶,按道理不会有人注意到他曾经和魔教的积怨……
不可否认,他的确对江冉然有所好感,但若是她因为对自己的喜爱关注过甚,从而发现了点什么不该发现的……
他的目光望着江冉然,一时没有说话,但眸中的冷意,却让冉然也不禁打了个冷战。
两人相识之时,因为剧情先知,冉然才能够早一步占了优势,此后更是因为他重伤未愈没有反抗之力内心动荡,自己才能够一路出其不意让他对自己生了好感。
但那好感太薄弱,两人几日的相处,远远比不上他对于覆灭魔教的决心。若冉然执意留在魔教,她毫不怀疑,最后两人的结局一定是刀剑相向。
因为相逢时候的劣势,白起对她一直是包容而忍让的,甚至于几乎没有反抗之力。这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却让她无意中放松了对这个任务的警惕之心。
面具戴的太久,成为了他的一部分,实在是太好的保护色。
她好像这个时候才认识白起。那个剧情里养精蓄锐多年,最终集正道之力谈笑间一举扳倒魔教的白起。那个虽然是男配,却数次将男主逼得命悬一线,最后还是女主用当年的救命之恩相要挟,才勉强废了他武功让两人归隐山林达成了happyending的强势男人。
可以说,故事里,除了爱情,白起最终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一切,权势、地位、尊严和名望。他总是温文尔雅,强大而有原则,谨慎而自持,实在是冉然最喜欢的那一类男人。
冉然在白起越见寒冷的目光中忽然笑了起来,不是沉浸在爱情中所独有的少女矜持而羞涩的微笑,而是那种两人初见时她所展露的肆意而毫无忌惮的笑容。
这笑容好像提醒了白起,或者说是将他从仇恨中唤醒了。
眼前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这样一个现实——他还受制于人,生命还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这实在是再糟糕不过的事情。
冉然的确是从白起沉下来的脸色中读出了些什么,但在这个时刻计较这些所谓的小事情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
她俯身将一开始放置在凳子上的账簿搬了起来,另一只手则草草将白起吃完后的空碗堆在桌子的一个角落,腾出了大半个桌子的空间。
白起的进餐习惯很好,所以桌上倒是没有什么食物残渣,算得干净。
冉然将账簿一本一本的摊开在桌子上,又统一将有题字的一面朝向了白起,这才笑嘻嘻的示意白起低头。
白起原本是随意的低头瞟了一眼,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受制于人这个事实太过于糟糕,他不认为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在这种心情中缓解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