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将半块蛋黄酥放回油纸上,耷拉着脑袋,像泄了气的皮球:“嗯,那我准备休息了。”
“后天去秦镇吧,我有时间,和你一起去。”他推了几个会议和活动,把手头的几项报告也赶了,这样就刚好能去秦镇。
当时没有直接说自己陪着去,就是怕万一自己实在脱不开身。
温砚那双暗淡的眼再度燃起一点星亮:“季大哥陪我去么?”
“嗯,明天最后一堂课,结束就轻松了,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他回,语气不像刚刚那么冰冷,“快休息吧。”
坐在沙发上的温砚点点头,目送着季知远离开。
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滋味。
既难过又开心的,难过季知远说不出为什么,开心季知远要陪自己去秦镇。
这样下去,他都怕自己迟早有一天要疯。
回到竹青居的季知远,忍不住抽了很多根烟。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眼睁睁看着温砚被别人伤害,他真的会受不了。
于是他只能求助韩维,说明前因后果后,他问:你有没有什么和沈氏的合作,卡一下他,给点威慑。
收到信息的韩维万般无语,直接发来一条语音:“整那些虚头八脑的有什么用啊?季教授,我看你是真的教书教傻了,抢过来啊,你把温老师抢过来不就皆大欢喜了?你当拍商战呢,还卡一卡。”
抢过来。
季知远听着,仿佛如梦初醒般,心跳不由一乱。
“有时候真搞不懂你在忍什么啊……”电话里的韩维语气无奈,恨铁不成钢的叹着气。
季知远不接话,眼神愈发空洞的看着指缝间燃着火光的烟头,默默抬手往唇里抿进烟嘴。
窗外的雪还在下。
翌日,温砚还再研究糕点,贺词很喜欢吃甜食,他打算多做一些带过去。
午后,苏敛气呼呼的找上门来,一边满厨房抓云胡,一边和他吐槽:“你什么时候收网?沈焉那得意劲我真看不下去了。”
他原本就瞧不上沈焉那小子,结果现在,这家伙打着温家的名号作威作福,竟然把他也不放在眼里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他现在仗着和你的关系……”
“我知道。”温砚和着红豆馅,神色平静。
“他天天泡吧,我都不止一次见到他和别的男的搂搂抱抱。”苏敛将云胡抓进怀里,想起自己见到沈焉和别人亲热的场景,就恨不得自戳双眼。
“挺好。”他将装着红豆馅的碗放下,跑到烤箱前将烤好的杏仁酥取出。
“你一点也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温砚轻笑,将烤盘上的杏仁酥夹进包装盒里,“快收网了,别着急。”
他当然知道沈焉沾着自己的光捞到了多少好处,也知道现在他在外头玩的有多花,这无疑是件好事。
让一个人站到云端,再让他跌落谷底,这才叫惩罚。
才叫刻骨铭心。
苏敛盯着他,一张清纯无辜的脸蛋,笑得时候梨涡浅现,和自己印象里那只小白兔分毫不差,可此刻的苏敛却又觉得无比陌生:“阿砚,我没做过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吧?”
“怎么这样问?”温砚将一块腾着热气的杏仁酥递给他。
“有点怕……我可算计不过你。”苏敛直接用嘴叼住那块杏仁酥,手里抓着云胡的小尾巴。
温砚故作思考:“嗯……你揪云胡尾巴的时候……”
“我再也不揪了。”男人嘴里含着酥块,模模糊糊的说着,迅速松手还云胡自由。
包装好杏仁酥的温砚被他逗笑:“过来帮我一起做红豆派。”
“好嘞。”
傍晚,窗外的雪渐停,温砚将做好的糕点一一打包装进袋子里,又回房收拾了行李。
一顿忙活下来,他的身体又开始叫嚣罢工。
他只好将收拾一半的行李扔在一旁,坐在沙发上休息喘气。
彼时,放在桌沿的手机忽而响起。
是沈焉的来电。
好几天,沈焉都只是在微信上嘘寒问暖吗,难得今天,还给他打上电话了。
他面无表情的接起,语气却很能营造出一副自己很兴奋的样子:“沈大哥,怎么了?”
“砚砚,吃饭了吗?”男人语气轻快,听着就是心情不错的样子,“我在和景氏谈合作呢,景总非让我打电话给你,说是想和你认识一下,我还答应人家景总了,让你送一副字挂在景总办公室呢。”
温砚的眸色愈发冰冷,攥着手机:“好,我等会去写一副。”
“砚砚你真好,那等会我把景总名片推给你,你加下啊。”沈焉很大声的说着,显然不是怕他听不到,而是怕饭局上的人听不到,“那你好好休息,过几天来看你。”
挂电话前,还敷衍的关心一下说几句套话。
温砚将手机甩开,恶心的不行。
他从抽屉的下层翻出一盒爆珠,从盒中抽出一根细长的烟,他便点燃抽了起来。
刺激的气体涌进鼻腔,叫他剧烈的咳嗽起来,但他却不肯停下,溺死在这一圈圈白烟里。
高中的时候,他撞见过几次季知远抽烟,不解的问过他为什么会喜欢抽烟。
季知远只说:“陋习。”
现在他想,大概是因为,烟被吸入鼻腔直抵肺脏的时候,那种刺激,飘飘然的感觉,会让人忘记很多不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