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先去一趟相门寺。”秦惜珩道。
赵瑾知道她的用意,点头应道:“好。”
宫城归一后,整个邑京也逐一恢复成了之前的模样,相门寺的香火经久不息,信徒比之以往好似变得更多了。
秦惜珩在大殿外停了脚朝里面看去,在那门槛内侧的一张蒲团上,端正而坐着一个她熟悉的身影,而那人身披袈裟,一头乌发早就剔除得干干净净。
“逍遥洒脱的白玉菩萨,最终还是回归到了佛下。”秦惜珩有感而起,慢声说道:“四哥会选择这样,或许真的都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赵瑾道:“只要兴王一切安好,那就没有什么好感伤的。阿珩,人长大了就是这样,会突然发现好些事情都回不去了,而讽刺的是,我们并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
秦惜珩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秦绩的背影后,才与赵瑾往宫城而去。
新朝之下,一切归新,过去的沉疴甚重,秦惜珩理政之后,觉得朝中的现况比她想之还要不及。
她翻看完户部送来的账册,揉着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赵瑾从她一个细微的神色变化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问道:“这账目不对吗?”
秦惜珩道:“不是不对,而是我看着这账,就能想到百姓究竟被克扣了多少。”
赵瑾问她:“听说好些折子都言说要罢黜宁澄荆?”
秦惜珩道:“政改的内容太多了,一次全部施行无异于揠苗助长,我想过了,这其中的每一条都得动用数年时间来进行。宁澄荆的心虽是好的,但他坐不住这个位置,要我来看,他堪任地方刺史倒是更好。”
赵瑾想了想,觉得也是,“从前他与关长汲在桑州,倒是从未听说桑州有什么民乱,而且我听说,这人不声不响,只知道埋头做事,邑京的朝局确实不太适合他。”
两人都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赵瑾道:“你说,让他去淮安担任刺史如何?那边商贾众多,多是些圆滑之辈,又总爱想方设法与官府勾结。若是有宁澄荆这么个铁面务实的人去,说不定真能将淮安官商勾结的风气治一治。再者,还有宗政康看着柳氏的生意,有这二人在,该是能从淮安多收些款目的。”
秦惜珩撑着腮打量她,笑道:“你倒是挺会人尽其用。”
赵瑾笑笑,“我自小学的就是怎么用人,军中的事和人那么多,总不能全都是我亲自来操心。”
秦惜珩沉思一下,觉得有理,道:“那我现在就宣他进宫。”
赵瑾道:“这事,我觉得还是让他自己来辞请更好,到时你顺水推舟挽留一二,既不伤脸面,还能顺理成章将他派去淮安。”
秦惜珩抿唇笑道:“看来范先生将你教得挺好,这笼络人心的本事,可还真是无人能出你之右。”
赵瑾也笑,“那就多谢大长公主的赞誉了。”
秦惜珩道:“不过,怎么能让他自己辞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