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娇刚刚吃下两个饺子、一块香煎薄饼、半碗杂粮粥，便听说谢琅到了。

她忙是起身迎接他：“你来了。”

谢琅抬脚走进雅间，见了她，原本有些不好的心情一下子便明媚了许多。

他眼底晕染出一些笑意，放缓了语调道：“六娘子久等了，是我来迟了。”

程娇笑着摇头道：“迟了倒是没有，是我想来这边吃早食，来得早了。”

程娇小心地瞅了他一眼，而后顿住。

他今日难得穿了一身黑色云纹的锦袍，看起来比往日多了几分冷沉沉稳，那一双仿若含着潋滟春光的丹凤眼似乎都染上了一些冷锐。

这人生得一副好容色，便是平日里吊儿郎当懒懒散散的样子，也叫人觉得他郎艳独绝，春光昭昭，是人间繁华权势至极的贵公子。

如今换了一个模样，又觉得他身如松柏，是个能顶天立地的男子，叫人折服倾慕，尤其是他看她时面上的冷意一点一点地散去，更是叫人心颤。

那一瞬间，仿佛是眼里心里都是你，见了你满是欢喜。

程娇仿佛心跳都停了停，这时，楼里的那些吵杂声仿佛都被驱除在他世界之外了，她眼里也只看得到他了。

在这安寂之中，程娇似乎是听到他喊了她一声，有些茫然地回神，呆呆地问他：“什么？”

待反应过来刚才她看他看得失神，程娇面上有了一些薄红，忍不住咬唇，心中直感慨自己不争气。

出门之前还在说要将他迷得神魂颠倒，如今将他迷得神魂颠倒还不知，倒是自己被他迷得晕乎乎的。

呜呜呜，都怪他生得太好看了。

谢琅见她先是恍惚，回过神来又有些羞恼，哪里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一些。

他心想，以前他总觉得这副容色太过，着实是为他招来了一些麻烦，可如今想来，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至少六娘子只极为喜欢他这容色的。

他含笑问她：“六娘子可要请我坐坐？”

“哦，请坐请坐。”程娇也不是忸怩的人，也就是羞恼了一下便放开了，请他进来坐下，又让人给他送上了一双碗筷。

她目光扫过桌面，见东西她已经动过了，顿时又有些不好意思，她道：“我方才饿了，便吃了些，要不我叫人再送一份上来？”

“不必，我随便用一些就行，你饿了就吃，也不必等我。”

谢琅虽然也不爱吃别人动过的东西，但这未来娘子的，自然是不在意了，毕竟这日后是一个饭桌上吃饭的。

而且，要她饿着等他，确实也没必要。

“对了，我今日请你前来，是有东西要给你。”谢琅想起了今日的目的，便让临江将盒子送上，打开盖子推到她面前，“看看，喜不喜欢？”

“送我的？”程娇还有些小懵，好一会儿才想起他在信中所言，是有惊喜要给她，她光顾着沉浸在与他相见的欢喜中，早忘了这一茬了。

原来是真的有东西要送她嗳！

程娇眼睛都亮起来了。

“对。”谢琅见她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又惊讶又欢喜，像是一只猫儿，忍不住有点想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真可爱啊！

不过这般动作太过亲近了，是他如今不能做的，他只得忍住了。

他笑道：“前些日子我进宫了一趟，向陛下讨要的，想来你会喜欢，便给你送过来了。”

“在陛下那里讨的？”程娇更吃惊了。

她抬头往盒子里看了看，看到一盏小巧玲珑的灯。

那灯只比她巴掌大一些，也不知用什么材质的，有点像玉又不像玉，雕琢的图案甚是精致，边角还缠了栩栩如生的金兽。

程娇看不懂，不过知晓是在陛下那里讨来的，自然不是等闲之物，她停下了要将灯取出来的动作，问他：“这是什么？”

“象牙灯，今年年初番邦送来的贡品。”

“象牙灯？”程娇愣了一下，“这是用象牙雕琢成的？”

也难怪这质地瞧着非玉非石，温润柔和，原来是象牙啊。

她伸手摸了摸这灯，想到前世的某些新闻，心中很不是滋味。

“怎么了？”谢琅见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眉头皱了一下，“这是不喜欢吗？”

不对啊，不是说谁都喜欢这些贵重的玩意吗？

“没啊，我很喜欢，只是...只是想到象牙是那样截下来的，心里不是滋味......”这话说罢，她又觉得自己有些矫情，毕竟她也不是吃素的。

虽然兔兔很可爱，但她也吃兔兔的。

“嗳，这只是我个人想法，你不必管我。”程娇摸了摸象牙灯，问他，“那你还要不要送我？你要是送我的话我就收下，要是你喜欢，便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