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方才那帕子是谁送的?怎么还怕我看?收的那样快。方才只看见了一丛幽兰,还绣的什么?”看他吃的正欢,顾连卿坐到桌旁为他倒了一杯茶,随口问着。
听他提起帕子,尹修正在吃着糕点的动作一滞,“我娘给我的,出事那一日她为我做了千层糕,没能吃完,便用这帕子包了带回来。”又道,“帕子是新绣的,还未绣完,只有一丛幽兰。”
顾连卿没再多问,等尹修吃完了糕点,便将茶水奉上,随后两人一同入眠。
半月后,渝江传来消息,水利工事的图纸已然完成,工部上书请了一笔赈灾的款项,更在渝江流域内召集了三千工匠,一旦银两到了渝江,便可以开始动工。
于国于民而言,这无疑是个好消息。渝江工事一直由蒋钰盯着,将这消息带给顾连卿时,蒋钰却没觉着好友有几分高兴。他只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便再没了后话。
“这是怎的了?尹修那又出什么事了?”蒋钰不由问道。
顾连卿张口欲说什么,却又收了回去,蒋钰被他这欲言又止搅得心焦,“究竟何事?”
“无事。”
蒋钰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后脑,“你们可是才成亲一年多,离七年之痒还远得很,怎的就这般郁郁寡欢的。”
瞥了他一眼,顾连卿不再在此事上多说,只道:“图纸带来了吗?”
自袖袋中取出图纸递过去,蒋钰道:“说是六月十五便能动工。近来顾连宸那边不大消停,怕有人蓄意破坏,确切动工的日子没有对外泄露,参与的工匠也是筛选过的,动工期间吃住皆有安排,不得擅自离开。”
顾连卿点头,接过图纸,夹在蒋钰带来的奏折中。
第二日是双日子,尹修照旧留在宫中,与顾连卿两人待在书房,各忙各的,却也舒心。
看着顾连卿书案上高高摞起的奏折,尹修不禁傻眼,“如今竟有这么多事要忙,怎这么多的奏折?”
“前一阵赈灾的银两拨给了渝江那边,朝中自那时起便有些不消停。克扣灾银之事自古有之,此次虽说没有之前那般凶恶。但当年朝中两派的恩怨有些深,即使顾连宸那派大多没参与作乱,但这恩怨却是着实不容易化解的。如今有了赈灾这个由头,有几个见不得天下太平的,抓住点影子便开始做文章,捕风捉影的功夫使了个十成十,朝中这几日被他们作弄的有些乌烟瘴气,光是彻查此事便要费去许多功夫。”
说着,顾连卿示意尹修他眼前的奏折,“这些全是关于此次赈灾的奏折,我批的还不如他们写的快。一本又一本,参这个参那个,哪来的这些闲工夫!”
见他越说越气愤,尹修干脆给他倒了杯凉茶来,“来,喝了,降降火气。”
“阿修,”顾连卿伸手搂在尹修腰间,“我已经有些后悔做这个皇帝了。这可如何是好?”
尹修闻言,轻轻抚着他的后背,低声问:“那为何当初执意于这个位子?”
“如果如今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不是我,那么我所重视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不光我自己,蒋家、尹家、我母妃的本家夏家,全都会遭到波及。当年皇后背后的魏家凭借着投毒一事搞垮了夏家,后来父皇查明真相,这才留住了夏家一脉,不至于满门抄斩,但碍于魏家的势力,判了夏家子孙三代不得入仕,在朝为官者也全数被革去了官职。
如若此时坐在这个位子上的是顾连宸,他们必将如法炮制,甚至没了如当年那般的阻碍,难保不会变本加厉。这个皇位,我不得不坐。况且,我也需要给母妃一个交代,这是最好的法子。”
“可惜,你成了皇帝,尹家依旧没有保住。”
顾连卿抬头,恰好对上尹修的眼。那双眼中的情绪叫他不敢再看,只得仓皇的别开眼,“对不住,当初答应你要保太傅平安,却终究没有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