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直直地看着太夫人,她还是太小了,对于□□一无所知,所以无法理解太夫人为什么会宁愿做梅氏而不愿做魏国公夫人,但她却清楚地感觉到了太夫人话语中的苍凉,“对女子来说,男人的宠爱才是最重要的。”
是吗?枇杷原来已经被太夫人的感悟打动了,但是她却又不赞成最后一句,也许男人的宠爱是很重要,但对于枇杷来说,她不会靠别人的宠爱而活着,她从来都更喜欢靠自己。
只听太夫人又说:“你想想泽儿对你是不是情真意切?他宁可得罪田令攸也要将你接到府里,而且还为你的将来做了最好的打算,眼下他虽然娶不了你,但是他心里只有一个你。”
原本枇杷并不确定,现在却突然清醒了。如果王泽真自己子做最好的打算,那就不应该让自己做妾!。按本朝律法,“妾乃贱流”、“妾通买卖”,甚至“以妾及客女为妻,徒一年半。”
就算将来王泽真有办法让自己重新成为正妻,也能逃脱以妾为妻之罪,但是自己做过可以被随时卖掉的贱流之妾也永远不能改变。
就比如王淳不喜欢青河郡主,但是在青河要与他私奔之时都宁可将她捆起来送回京城,就是为了保住她的名声!最起码,他是尊重青河的,只为这一点枇杷就很感谢他,也觉得永平公主应该感谢他。
尽管不知道王大哥有多少难处,但他只为了他的难处就让自己不要尊严做一个下贱的妾室,即使为了帮自己,其实也是自上而下地俯视、羞辱自己。
玉枇杷从小到现在还没有被人如此轻视过呢,她越是清醒越是觉得自己被王泽瞧不起了,这于她反倒是最受不了的,一时间她羞愧难当又气愤难奈,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灰意冷。镇静一下,她第三次对太夫人斩杀截铁地否定,“不!”
感觉到枇杷的坚决,太夫人将身子坐得更直了,叹了一口气,“这些话我本不应该对你说的,只是你让我帮你出主意,我便随口说了。罢了,我也乏了,你下去吧,明日我同你母亲说话。”说着示意身边的老嬷嬷送枇杷出来。
枇杷立即感受到太夫人高高在上的姿态,带着不快和疏离,脸上更加火烧火燎的热了起来,女孩子家的亲事本就是应该由父母作主,虽然母亲一定会问过自己,但都是背地里的,当着别人的面,她一向让自己回避,而自己也一向不愿意嫁的。
但是今天是怎么了,自己竟然与太夫人说了这么久婚嫁之事!自己早应该拿要听父母的话反驳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然没有想到!
枇杷羞愧万分地退了下去,王家早有人给她在太夫人正房一侧的耳房里准备好了住处,一应用品也备得分外整齐。
简单洗漱后,刘嬷嬷瞧着枇杷神色不对,便一面帮枇杷脱下大衣服一面小声问:“太夫人与小姐说了什么,怎么这样久?”
枇杷已经努力板住脸不让自己流露出任何表情了,她从正屋出来就没有出声,现在依旧不想说话,只摆了摆手,“别打扰我,你们先睡吧。”毕竟是在王家,刘嬷嬷便也不再问了,带着侍女在枇杷的屋外守着,杨夫人将枇杷交给自己,自己怎么也要警醒些。
里间的枇杷却根本躺不住,她在黑暗中重新坐了起来,抱住双膝将头搁在上面一动不动,只有眼泪无声而又不停地流了下来。
先前只要有人提到亲事,自己连问都不问就会回绝了,这一次她竟然先跟着太夫人的话语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难道只是因为太夫人说的是做妾而不是成亲,自己才被她牵引着走了一段大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