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平国在米入斗耳边悄声道:
“他海盐帮找到了靠山,咱们可是有点得不偿失。收了个海盐帮,却得罪了三江帮。
这就好比下棋,这里吃了别人一个卒子,那里却丢了个马,那不是赔大发了吗!”
说话声虽轻,却仍被林大业听到了。
他沉声道:“平国,你过来。”
古平国不敢不从,慢慢蹭了上去。
林大业慨然道:“咱们习武之人,济人困厄乃是本分,所做但求问心无愧,对得起‘道义’二字。
要离断臂杀庆忌、豫让漆身刺赵襄,所为者一则百姓安宁,二则知恩图报。
有哪一个计较鸡虫得失?又有哪一个顾惜身家性命了?”
他神色严峻,古平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
“师父教训得极是,弟子牢记。义所当为便为,不能计较于得失荣辱。”
林大业道:“哼,你这张嘴倒是八面玲珑。我问你,你方才是怎么对你米师叔的?”
古平国嗫嚅着不敢答。
林大业厉声道:“你用剑比着你米师叔胸口,这事儿有没有?”
古平国吓了一跳,心想:“原来师父和那两个老鬼比武的时候眼观六路,我在旁边的一举一动,他全看到了。”
吓得连连磕头,向米入斗哀求道:
“米师叔,小侄言行不恭,冒犯了您,请您老人家海涵。”
米入斗道:“师兄,你消消气,古师侄一片好心,怕我坏了你的事。咱们平日里都是这么耍的,算不上什么。”
一低头,见古平国正恨恨盯着自己,目光里充满怨毒。
他心中奇怪:“我帮你说话,你这么盯着我算什么?”
林大业大怒,喝道:“什么?平日都这么耍?你就这么恭敬师叔吗?”
米入斗才知说漏了嘴,又想把话圆回来。可他素来口笨舌拙,见林大业脸如严霜,也不知该说什么。
林大业道:“咱们九华派门规,犯上忤逆该怎么办?”
古平国脸色煞白,道:“该……该斩……斩下用剑的那条手臂。”
林大业道:“你既然知道,还敢犯此门规,是不是以为我当真不敢罚你?”
脸色愈发阴沉。
巩二爷见他训诫门人,自己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颇显尴尬。
寻了个空子,拱手告辞。
林大业虽在气头上,却也分得清内外轻重,躬身相送。又派了清汉等群道护送海盐帮众人。
林大业目送巩二爷远离,一转身,见古平国仍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冷冷道:
“怎么?舍不得这条胳膊吗?”
忽听一个柔和的声音道:“师兄,你就饶他这次吧。前些时日我卧床不起,全靠着他们几个忙里忙外照应着。”
声音起处,上官屏缓缓行了过来。
林大业摇摇头,道:“师妹,你犯不着给这个孽徒求情。”语气缓和了许多。
古平国知道师祖死后,师父便对这位“小师娘”格外的爱惜。有她为自己求情,这条胳膊多半保住了。
他甚是机灵,道:“师父,弟子从今以后,洗心革面、改过自新。”将头磕得砰砰响。
林大业道:“你起来吧,为师百事缠身。这一年和你们话也没说几句,疏于教导。说起来我也有错。”
古平国又给他磕了一个头,才诚惶诚恐地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