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若道:“他们狗肉也吃过,有什么吃不得?”
空正怒道:“胡说八道!”
向那掌柜道:“咱们出家人,身上没多少使费,只一碗素面给这丫头罢了。”
那掌柜见众人占了不少座位,却只点了一碗面,满脸的不高兴,拉长了声音道:
“七位大和尚,共要一碗素面!”
“一碗”二字,格外的响亮,意在嘲笑众僧寒酸。
忽听一人道:“常言道‘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岂能亏了自己的肚皮?掌柜的,给这几位师父整治两桌上好的素斋。”
这人坐在临窗的桌旁,五旬开外年纪,头发、胡须,梳得一丝不乱,穿着颇为考究,就差把“员外”二字写在脸上。
黄若望了一眼,只觉得似是在哪里见过他。
又一转念,想到似是他这种挑不出什么特点的面相,皮肤不黄不黑,眼睛不大不小,一天能撞见几十成百个,不觉得面熟才怪呢!
空正道:“出家人正该托钵乞食,老檀越无需破费。”
那人道:“老朽姓滕,是个居家吃长斋的。少林大师父佛法精深,名扬四海,老朽一向久仰。若能请诸位大师父一顿斋饭,那是功德无量的事。
空正不好推辞,道:“如此便叨扰了。”
那滕姓老丈取出一锭大银子,向那掌柜的道:
“锅子刷得仔细了,可别混进去半点荤腥。”
人无尊卑、有钱为大。那掌柜笑逐颜开地接了,一连串吆喝着:
“滚汤烫铁锅啊,清水洗刀案啊……”
过了好一阵,摆上满满两大桌子。
黄若拣精剔肥,心不在焉地吃了一些。滕老丈帮众人斟茶布菜。
空正等却分外警醒,除空正、定心、定生相陪用膳,余下四僧只陪坐一旁,莫说吃喝,便连筷子都没沾过嘴。
用过素斋,同那老丈告辞,便又赶车骑马,向南行去。
走不多远,忽听得身后马蹄声隐隐传来。
空正向后一张,却是那姓滕的老丈,赶着辆大车缀在后面。
空正疑道:“这老人家怎地跟着咱们?”
定悟精细些,道:“师伯,方才那顿饭里不会有什么古怪吧?”
空正略一吐纳,摇摇头道:“也没什么。甩开他就是了。”
众人扬鞭疾驰,一口气奔出七八里。马匹脚力疲累,才放慢下来。
过了不一会,又听得身后“得得”声响,滕老丈竟又赶车追了上来。
黄若透过车篷缝瞧见,道:“和尚脸皮厚,白吃又白喝,人家追着你们要饭钱呢!”
空正见天色渐晚,心想这人若有奸谋,只怕日头一下山,便要趁黑发难。
见前方隆起一个山包,大路贴着山包向左弯去。道:“咱们在那山包后面等他,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