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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等会儿再擦又不是只S这一次(1 / 1)

车子在地下车库停稳,陆温寻躬身拾起垃圾桶里的塑料袋,打上结拎着下了车。

走他后面的贺迟森微微弯起嘴角,再次确认当初床头柜上的纸团是眼前这个人故意放置的饵,而他心甘情愿咬了钩。

谭嵊屿锁好车后很自然地伸手去接陆温寻手里的垃圾袋;袋子很轻,他在心里犯嘀咕,还没装满就要扔了?

疑惑只在胸口停留了一秒,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做好分内之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这是他坚守至今的职业信条。

三人前后走进电梯,谭嵊屿为了扔垃圾在一楼先下,电梯继续上行,轿厢里贺迟森和陆温寻仿佛不认识似的,直到电梯停下也没说过一句话。

该死的监控摄像头,贺迟森冷着脸用视线扫过;要是没有这些能看见一切的眼睛,他已经吻上了陆温寻的唇。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两人并排走出轿厢,简单道别后转身背道而驰。

屋里开着空调,贺迟森换上拖鞋脱掉皮衣随手扔进沙发,迈开长腿朝陆温寻走去;穿过影音室流水声逐渐清晰,循着声音他在浴室找到陆温寻。

水声戛然而止,陆温寻听见贺迟森奔他而来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手上仍慢条斯理地打着泡沫;当他把手放近自动感应出水口时,贺迟森从背后抱住了他。

“在家还穿这么厚,不热么?”

清净凉爽的水流从指缝间滑过,手上绵密的泡沫被冲刷干净,陆温寻对着水池甩了两下手,用尚未干燥的手掌撑上大理石台面,抬起脸看向镜子里的贺迟森。

目光相撞,只一个对视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陆温寻扬了扬下巴,眯着眼睛,“热,你帮我脱了吧。”

“好。”

然而贺迟森只是将羊绒衫往上推,手掌覆盖住陆温寻腰部皮肤,带着几分珍视的意味来回抚摸。

他们两个都喝了酒,这样的举动无异于火上浇油,叫人把理智都烧干了,仅靠情欲驱使本能。

贺迟森一边摸他一边咬他,咬他的头发和耳朵,含着耳垂吸吮舔吻,将带着欲望的喘息洒向陆温寻耳廓;左手顺着小腹往上拨弄乳尖,右手解开裤子隔着内裤揉搓性器,手法老练又色情,同时用半硬的下身去蹭陆温寻;衣物摩擦声里夹杂着陆温寻细碎的轻喘,随着他的动作婉转急停——

贺迟森扯掉了他的裤子,托着一边大腿让膝盖压上洗手台。

洗手台高度跟陆温寻胯骨平齐,一条腿压上台面另一边只能脚尖点地;为了保持平衡他略微倾过上半身用双手撑着镜面,腰往下沉,臀部自然而然翘向贺迟森。

很难不看作一种邀请。

贺迟森推着毛衣下摆一路往上,到胸口位置又停下了;他将视线转向镜面,陆温寻双颊因他的抚摸染上情动的绯红,裸露的小腹和跪趴在镜前的姿势淫荡又下流,而脖颈到前胸这块地方被羊绒衫包裹,安全又柔软,让他的浪显得不那么纯粹,还透着一股清纯。

极其强烈的反差,比全身赤裸更让人兴奋。

贺迟森收手伸向置物架上的润滑油,毛衣下摆垂落回原处,陆温寻回头看他:“不脱了?”

“待会儿。”

贺迟森边说边用沾满润滑油的手摸进陆温寻后穴,挨着穴口边缘按摩了几下,翘起中指戳了进去。

陡然的凉意令陆温寻身体一颤,穴肉跟着收紧;贺迟森把润滑油扔上洗手台面,空出来的手推着羊绒衫往上,露出陆温寻胸前两粒已经硬挺的乳尖。

他用拇指顶着堆叠的毛衣,食指和中指夹住陆温寻左侧乳尖拉扯揉搓,时不时曲起食指关节用指甲轻轻骚刮敏感的软肉。

陆温寻难以遏制地逸出呻吟,胸前的快感几乎要覆盖掉被侵入的异样;所幸这面镜子足够大,大到让他不止能看见贺迟森蹂躏他上半身的样子,还能看见这个人在他身下运动的手指。

在穿戴整齐的贺迟森手里他就像个不知羞耻的男妓,谄媚地献出肉体任身后的人索取。

——无论站他身后的这个人是谁。

陆温寻垂下眼眸,不愿再看向镜子。

捕捉到他躲闪的目光贺迟森顿时有了作恶的想法,他手掌蹭着陆温寻胸口往上来到脖颈,张开手指握了上去。

隔着毛衣他仍能感觉到陆温寻的颈动脉正蓬勃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鲜活但脆弱,跳动的频率全由他决定,或者稍用点力让它永远停下。

他痴迷于对陆温寻情绪、情欲甚至生命的掌控;陆温寻无形中对他造成了很多影响,有好有坏,他只能靠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感谢或不满。

他知道陆温寻也乐在其中。

贺迟森手指捏住陆温寻下巴强行掰正,强迫他面对镜子,然后俯下身,贴在陆温寻耳边低声道:“应该看着我啊,哥哥。”

视线纠缠的那一瞬间贺迟森指尖狠狠擦过肉穴内那块凸起,强烈的快感猝不及防从体内荡开,陆温寻身体快速颤了几颤,微微张开嘴,喉间挤出难耐的呻吟。

贺迟森移动手指顺着他微启的唇滑进口腔,两指勾着舌头来回搅弄,配合下面那只手的动作戳刺试探,仿佛想把陆温寻自上而下地贯穿。

口水沿着嘴角淌下,陆温寻那张清秀得稍显冷漠的脸庞已经彻底世俗化,沦为红尘中的风月,被贺迟森牢牢抓在手里。

贺迟森曲起手指蹂躏他身体内最敏感的地方,用指甲去刮蹭前列腺,又堵上他发泄的口子,让陆温寻的呻吟变成含糊不清的呜咽,听上去很是可怜。

春意在陆温寻眼角荡开,他轻轻皱眉闭了闭眼,热烫的泪便顺着脸庞滚下,滴落在贺迟森手背上。

贺迟森抽出手指,离开口腔时拉出一道银丝,扯了很远才断开。

陆温寻望着镜中的自己,双眸失神。

贺迟森手往下伸握上他的性器,语带笑意:“要你看着我,怎么只看自己?”

陆温寻半转过脸,斜睨着贺迟森,贺迟森凑近亲吻他眼尾和太阳穴,唇离开时毛衣笼住了陆温寻的脸——他终于兑现承诺脱掉了这件碍事的毛衣。

高领毛衣卷过脑袋弄乱了陆温寻的头发,凌乱让他看上去仿佛已经经历了一场性爱。

贺迟森没有过多留恋这番美景,他的双手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一前一后,在掌控中把玩陆温寻。

贺迟森顺着陆温寻脊柱亲吻他的后背和蝴蝶骨,在两块凸起的骨骼上留下浅浅牙印;炽热的唇舌游走于脊背,陆温寻整个人都变得相当潮湿,仿佛浸润在热带雨林的空气中。

他不知道视线该放向何处,镜子里只看的见贺迟森的手,看不见他的人;贺迟森又不让他看着自己,陆温寻只好闭上眼。

黑暗让身前的蓬勃待发和身后的欲壑难填更加鲜明了。

贺迟森抬头发现陆温寻闭着眼顿时加大力道,并拢手指掐住穴内那块软肉不停揉搓,握着性器的手快速来回,时不时用手掌擦过敏感的顶端……

陆温寻被抛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像是冲上几十公里外的云端,但身下层层叠叠快要灭顶的快感又让他产生一种溺毙的错觉;喘息越来越急,依靠身体本能的呻吟空洞但短促,他想抗拒却无路可走,往前逃往后逃都是把自己送给贺迟森。

手指搅弄后穴体液的水声、手掌摩擦阴茎的碰撞声、贺迟森粗重的呼吸和他自己带着哭腔的叫床声交织在一块;陆温寻在这淫靡的赞歌中倾过身,将额头抵上镜子。

呼出的热气在镜面留下一团白晕,陆温寻抬手去擦,手指却在微微发颤,在高潮的痉挛里,他余光瞥见镜子下方多了几滴白浊。

他下意识地去擦,越擦越脏,身后传来贺迟森的声音:“等会儿再擦,又不是只射这一次。”

陆温寻抬眼,跟镜中的贺迟森对上视线。

在他从高潮中回神的这段时间贺迟森已经脱去衣物,现在正赤裸着站在他身后;说完这句话贺迟森的手臂就揽上了他的腰,将他往后拽向自己。

很快,一个冒着热气的东西来到穴口附近,在臀缝间滑了两下就想往里挤。

陆温寻撑着地面的那只脚有些发麻,他回过头喊了声“迟森”,脚尖离开地面,贺迟森便心领神会托着这侧小腿也压上台面。

臀部和两只脚踝都悬空在洗手台外,他稍微往下坐就能含进贺迟森的龟头。

但贺迟森没有选择这样的姿势。他学着陆温寻之前那样屈起一条腿挤上洗手台面,用膝盖顶住陆温寻腿弯,双手掰开臀缝,腰部缓缓发力将阴茎磨进陆温寻穴内。

他比陆温寻高了半个头,一条腿压上台面另一条腿还能结结实实触地,发力又稳又准,顶着陆温寻一下一下往上颠。他把手从臀部移到腰身,死死掐住陆温寻的腰,固定住人方便他操干。

贺迟森这么做别有用心。这个姿势镜子里刚好能映照出两人交合的地方:粗大的肉棒在陆温寻身后快速出现又消失,体液混合润滑油一部分顺着腿根往下淌,一部分在穴口被撞成朝四周飞溅的白沫子,弄脏了洗手台和地面。

陆温寻不再闭眼,实际上闭眼比眼看它发生带来的羞耻感更重,有种你明知道它在却视而不见的欲盖弥彰。

他用一种迷茫的眼神注视着镜子,试图转换成上帝视角脱离这场性交,然而贺迟森冲撞的力度是那样重,热硬巨物迅速猛烈地往身体里捣,肉体碰撞声一下接着一下,让陆温寻的理智也跟着被撞碎,连带着灵魂一起。

贺迟森知道他最喜欢哪里,劲儿都用在那上面;快感如海水涨潮般接连涌来,陆温寻呻吟得嗓子发哑。

被贺迟森说中了,他的确不会只射一次。

陆温寻的酒醒了不少,贺迟森的酒劲儿还没散;高潮余韵里的穴肉又媚又软,贺迟森几个深顶后恋恋不舍抽出,打横将人抱起走向衣帽间。

衣帽间中央有一个九十公分高的长方形中岛柜,最上面一层放着衬衫袖扣和十几块名牌表;感应灯带顷刻间亮起,这些冰冷的金属表面浮现钻石般昂贵的光泽。

茶色玻璃盖面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这种闪耀,成为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昏昏欲沉的暖黄色柔和暧昧,包裹住情人赤裸的身体。

贺迟森在中岛柜侧边放下陆温寻,在他耳边说“等我”,然后转身挺着阴茎在领带架上翻翻找找。

显然这件事比进入陆温寻的身体更重要。

陆温寻浑身发软,手掌撑着玻璃盖面才勉强能站立;他轻轻喘着气,视线左转看向柜门反射出的贺迟森高大健硕的身影——最里面的柜门材质用了镀膜玻璃,在只开了岛柜灯带的房间能映照出这里发生的一切。

不如镜子那般清晰但足够让陆温寻看见他该看见的东西。

看到的几乎都是贺迟森的侧面。贺迟森背对着光,伸手去拿悬挂的领带时牵引出宽阔的背肌、肌肉虬结的腰部和修长健美的双腿;聚会前一天他去剪了头发,比原先短一大截,从额前垂落也不会太扎眼睛。

只是他会习惯性地抬手将头发往后梳,为本就充满侵略性的赤裸更添一分野性。

陆温寻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扫,最后停留在身前那根傲然耸立的巨物上。

仅仅是看着就让人产生一种强烈的挫败感,更何况他还上手摸过、用嘴含过,身体被它狠狠进入过……

甚至后穴到现在还没完全闭合。

因为性器庞大而与生俱来的强势雄性气息很容易让同为男性的他在被操干时获得尊严被碾碎的快感,心灵上的凌辱和肉体上的荒淫并驾齐驱,如同罂粟汁液打进血管,带来战栗般的愉悦,欲仙欲死又欲罢不能。

很难区分浸透骨髓的成瘾性和爱,也许两者是相互依存的。

太可怕了。

贺迟森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条领带和一枚领结,他拿着它们朝陆温寻走来。

是想玩角色扮演吗?

但这两件单薄的饰品不足以体现出身份,顶多让野兽般赤身裸体的他们看起来有几分人性。

陆温寻保持原来的姿势背对贺迟森,视线仍旧落在镀膜玻璃柜门上;他看见贺迟森将领结绕上他脖颈,调整到合适尺寸后扣上卡扣,手掌沿着肩胛骨滑向手肘,顺着往下,牵过他的手腕。

领带发挥作用,陆温寻双手被贺迟森反剪在背后,然而贺迟森并未就此打住,他拽了拽结的松紧,确认陆温寻挣脱不开后用视线扫过衣帽间角落,几个没来得及扔的包装盒吸引了他的注意。

贺迟森走向那堆包装盒,拿起其中一个拆开包装丝带抓在手中。

陆温寻猜不到这根丝带将会被用在哪里,直到贺迟森将他身体转了过来——

贺迟森拿着丝带在他身前半跪,那是一个求婚的姿势,只不过求婚者手上拿的不是戒指,拴住的也不是被求婚者的手指,而是他已经疲软的阴茎。

仿佛包装礼物般,贺迟森拿着丝带绕根部缠了两圈,稍稍用力收紧最后打了一个蝴蝶结。

陆温寻这时才明白贺迟森把他双手反剪背后的用意。

是要他全盘受着,连自我宽慰的本事也没有。

他看见贺迟森缠绕时小心地拨开毛发,但还是感觉到有几根被卷了进去;拉扯耻毛的疼痛像有根细针扎进皮肤,在可承受范围之内持续性侵扰。

比疼痛还要鲜明的是对未知的恐惧。

如果他想要射精怎么办?还射得出来吗?

“你射太快了,”贺迟森握着陆温寻阴茎亲了一口,起身揽住陆温寻看着他的眼睛说,“这样会好一些。”

“是我的原因吗?”陆温寻哑着嗓子说。

他不相信贺迟森的鬼话,并且确信只要他表示出半点抗拒,贺迟森便会解开这些束缚,把他带去卧室床上温柔地进入、想方设法取悦。

但是他没有。

探索边界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是难以抵制的诱惑,充满了迷人的危险。

陆温寻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而且他现在的样子并不适合被人好好对待。

被毛衣弄乱的头发在颠簸间竟然乖顺了不少,眼尾情欲的红依然烧得妖艳,眼眶里还漫着水汽,望进去像是踏入一座云雾缭绕的桃花岛。

贺迟森在他眉心落下一吻,低声道:“怪我。”

这两个字比起自我反省更像一种炫耀。

“被你操死不是我能接受的死法。”

贺迟森笑了笑,吻上陆温寻嘴角,“我不会让你死。”

说完用牙齿磨蹭陆温寻的双唇,一边咬一边呢喃:“我这么爱你,舍不得。”

他的舌尖顺着唇缝探进口腔,纠缠着去勾陆温寻的舌;贺迟森一只手圈住陆温寻的腰,另一只手按着陆温寻后背,用了很大力气朝自己这方向按,仿佛想把这个人揉进身体似的。

这个吻对他们来说过于温和,像贺迟森提前为自己的莽撞致歉,请求陆温寻的谅解。

潮湿的亲吻滋生出情欲,贺迟森离开陆温寻的唇,将他整个人转向如同镜面的柜门,自己则站到陆温寻身后接着吻他的肩膀和脊背。

在亲吻间他抬起陆温寻右腿曲膝放上中岛柜,手掌从腿根移动到脚踝,往自己这方向拽了拽。

贺迟森比陆温寻高了半个头,他必须得沉下身才能对准穴口;这姿势不好发力,他于是捞起陆温寻左腿弯,将人整个抬高,臀部正好悬在性器正前方。

随时有可能跌落,陆温寻相当没有安全感,只能尽力往贺迟森胸膛靠,被束起来的双手不经意间触碰到贺迟森热烫的阴茎。

贺迟森心头一动,用近似于撒娇的语气在他背后说:“我腾不开手,你帮我。”

陆温寻没有拒绝的权利,他微抬眼皮,望着镜中荒谬色情的一幕。

灯光斜斜打在他们两人身上,赤裸的皮肤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晕,仿佛文艺复兴时期描绘人体大胆前卫的油画。

他整个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悬在贺迟森身前,大腿一侧内收一侧打开,不知道算矜持还是放荡;贺迟森和他一样注视着前方,他们都看见陆温寻的手像绽放的莲花般那样张开,握上粗大的性器后收拢,摸索着往穴口送。

没入的一瞬间贺迟森左手松力,重力拽着陆温寻下沉,柱身挺进柔软紧致的肠道,擦过那一点时陆温寻身体颤了颤,喉咙间逸出恳切的低喘。

贺迟森用这姿势顶弄了几下,中岛柜里的袖口手表七零八落碰在一起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不知是嫌这声音难听还是嫌插得不够深,他抄起陆温寻右腿弯,托着人一边操干一边走到玻璃柜门正前方。

看得更清楚了。

脖颈上的领结在顶弄间上下耸动,陆温寻恍然间模糊了自己的身份:他不再是贺迟森的经纪人,而是一个为了高昂小费出卖肉体的下贱侍者。

更让他感到无地自容的是,他不认为这么做有任何不妥,反倒沉溺在道德崩坏后的虚无里。

感受到的只有被填满的肿胀和无处发泄的拥堵。

下体渐渐充血,阴茎根部束缚感越来越强烈,盆腔里充盈着射精的欲望,宣泄的口子却那样狭窄,只有星星点点的液体在摆动间甩到地上、玻璃柜门上和小腹上。

陆温寻翘起手指顶开贺迟森的腹肌,在他停下动作时靠着贺迟森肩头说:“疼,帮我松开。”

贺迟森低头看了一眼,陆温寻下体被丝带绑住的地方跟其他地方相比缩了一圈。

他怕真的出问题,手臂渐渐松了劲儿,让陆温寻缓缓落到地毯上;陆温寻双手绑在背后不好掌握平衡,双腿又发软,站立时趔趄了一下,贺迟森捞着他的腰顺势将人放倒,让陆温寻面对柜门侧着躺下,自己则躺到了陆温寻身后。

贺迟森一只手压着陆温寻腿根,要他膝盖最大限度贴近胸膛,另一只手从腿间穿过,扯下那根用来包装礼物的丝带。

丝带被他远远扔开,贺迟森摸上自己阴茎引导它再次捅进陆温寻穴内;又是一轮猛烈的操干,陆温寻的肩膀、肋骨、手腕以及所有和地毯接触的皮肤都在剧烈的摩擦中发着热,也许还蹭破了皮,但沿着神经末梢传递的快感压过了微不足道的疼痛,甚至欺骗他的大脑让他以为这也是欢愉的一部分。

贺迟森并不善良,他希望陆温寻高潮来得慢一点动作间又不避开那个地方,阴茎蹭过那块凸起被按摩得很舒服,他只顾着自己舒服,因此无所顾忌地抽送。

穴肉开始颤抖,紧接着是贺迟森熟悉的痉挛;他看见陆温寻阴茎前端冒出的液体逐渐变浑浊,于是伸出手握住,用拇指堵住了铃口。

陆温寻身体颤抖得厉害,他着急地喊着贺迟森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哭腔;他真的哭了,欲望得不到满足的委屈侵蚀着他的感官,遥遥望着最高点却始终到不了,整个人静止般悬在那里,滋味比死还要难受。

就差一步。

陆温寻闭上眼,脑海里浮现贺迟森忽略他的求救沉溺在情欲中的模样。

“迟森,”他颤抖着声音再次唤了贺迟森的名字,“我喜欢你,让我射吧。”

天晴了没几天,又开始下雨。

大概是应了那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这雨下得惆怅哀切,隔着玻璃也能闻见弥漫在空气里的悲伤。

贺迟森把陆温寻送到玄关,叮嘱他开车小心点;陆温寻的手刚握上门把,回头看过来,“嗯”了一声。

眼神很轻很淡,有种对这里毫无留恋,走了就不会再回来的冷然。

让贺迟森心慌。

“我在家等你。”贺迟森说。

也没指望这句话有多大的吸引力,他只想让陆温寻知道,世界上还有人在等他回家。

陆温寻嘴角扬起不明显的弧度,“我尽量早点回来”他说,和话音一同落下的还有门把。

关门声清脆利落,陆温寻离开得很果断,仿佛门的另一边没有望着他背影、舍不得他走的人。

贺迟森盯着紧闭的大门看了一会儿,压下追随陆温寻的念头,转身进了卧室,片刻后走出,手里拿着《隐性对峙》的剧本。

他走到沙发旁,先是正儿八经地坐下,将剧本翻了几页,又合上,抱着它身体一歪仰躺在沙发上。

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纸页卷起的边角,试着将它捋平。

——陆温寻扫墓不喜欢有别人在,他要是跟着去,陆温寻肯定会生气。

——虽然他不算别人。

——那偷偷摸摸地跟,不让陆温寻发现呢?

——好像没多大意义,他的追随并非出于猜忌,而是出于关心,希望陆温寻难过时能依靠进入角色来逃避虚假的自己,从痛苦的现实中抽离,放下仇恨,沉浸在一个短暂却美好的梦里。

他年幼时曾梦想追随父亲的脚步,成为陆越铭那样勤勉敬业、演技精湛的演员。也许过于勤勉了,常年在外拍戏导致陆越铭对家庭疏于照顾,一年到头和家人也见不了几次面,即便如此,陆温寻还是崇拜他。

每当在电视上或电影院里看见陆越铭,陆温寻心中总是充满着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自己的父亲变成一个全然陌生的人,说话语气、神态表情、行为举止和在家时大相径庭,但是足够鲜活,仿佛陆越铭在他不知道的世界里过着另一种人生,有另外的家庭、另外的孩子。

只是影片结束他才回过味,自顾自地对戏里扮演陆越铭孩子的小演员生闷气。

那时他常常会想,如果自己真的进入演艺圈并且混得不错,说不定有机会和陆越铭一起演戏,在某个世界留下共同存在的痕迹。

梦想就那样破灭了,甚至他从没告诉过陆越铭自己崇拜他。

似乎也用不着过分怀念扮演另一个人的感觉,他一直都在演戏,演着另一个自己。

当演员的都知道,出戏和入戏一样重要,不能及时抽身便会走火入魔,演着演着就当真了。

最怕骗过了自己,像他现在这样,站在真和假的分界线上,岌岌可危。

以为是贺仲把视频泄露给媒体。”

陆温寻扯了扯嘴角,笑容里含着说不尽的苦涩:“今天我才知道,放出视频的人是贺迟森。”

谭嵊屿脸上的错愕转为震惊,“森哥?……”

“对,是他。今天也是他,当着我的面,把视频发了出去。”陆温寻收敛起嘴角的笑意,神情看着无比落寞,“我们发生了一些争吵,他为了求我原谅才会跳楼。”

谭嵊屿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问道:“既然你今天才知道泄露视频的人是森哥,那昨天的不辞而别是为什么?”

被发现了。

罢了,挑着讲故事就是容易出现纰漏,索性全都告诉他吧。

“因为我放弃了自己的复仇计划。”陆温寻轻描淡写地说。

“收到那段视频后我有想过直接拿给媒体,但这样的反击力度太弱了,我得制造出对贺仲打击更大的事件。”

“贺迟森,就是我想到的解决办法。”

“在贺迟森拿到影帝的那一天泄露他的性爱视频,作为知情者的贺仲会比他本人更痛苦吧。”

“只是去给父母扫墓时我突然意识到复仇很没意思,明明自己不是同性恋却要和男人上床,拍视频不仅要确认角度,还得剪辑才能使用,被恨意填满的生活过于枯燥乏味了。”

可笑的是,枯燥乏味的生活里唯一乐趣就是跟贺迟森做爱,在那时他才感受到生命力。

“让贺仲痛苦又能怎样?死去的人不会再活过来。”陆温寻避开谭嵊屿的视线,看着贺迟森留下的血迹,掩饰自己的心虚,“所以我逃走了。”

这样一来就没问题了,谭嵊屿不会知道他离开的真正原因。

“但是……”谭嵊屿轻轻开口,“森哥很爱你。”

又来了,这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荒谬感,甚至让陆温寻心中腾起一股无名火。

这些人以为的“爱”究竟是什么?到底哪句话他没说明白?为什么谭嵊屿听完还敢说贺迟森“爱”他?

“我不是为他开脱,发视频这件事显而易见是他不对,没有借口可以找,”谭嵊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会这么说仅仅因为知道一件你不知道的事。”

他深呼吸,然后下定决心般开口:“剧本围读第一天晚上森哥被吴桓聿性骚扰过。”

你情我愿的事算什么性骚扰?

陆温寻压下诘问的冲动,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示意谭嵊屿接着说下去。

“他很坦诚,说他没有立刻拒绝吴桓聿的口交,因为那种情况很难保持理智,还说他试着把他想象成你,但是失败了,才中途把人赶走。”

“你没看见他当时的样子,真的太憔悴了,好像还哭过,眼睛红红的。还有茶几,茶几被他砸了一拳,没碎但是裂得很厉害。”

“我没想到他能自责到这个地步,让我觉得他非常……非常害怕失去你,对,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你知道他问我什么吗?”谭嵊屿笑了一下,“他问‘你觉得,陆温寻喜欢我吗’。我现在还记得他当时的表情,充满了不安。这可是贺迟森啊,他也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候。”

“可是我只能说,你对他和对别人不一样,”谭嵊屿看着陆温寻的眼睛,“我给不出肯定或否定的回答,只能给出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一样’可以是因为喜欢,也可以是因为讨厌,我知道森哥他会找到贴近自己想象的解释。”

“但如果你问我森哥喜不喜欢你,我会毫不犹豫回答‘他爱你’,不止是默许吴桓聿口交后的自责,他的爱藏在看你的眼神里,对你说话的语气里,和你在一起时的表情里。”

“还有和你分开时的表情里。”

“抛开别的不谈,在我当森哥助理这些年你们从没刁难过我,所以对我来说,你们两个都是好人,”谭嵊屿红了眼眶,“我希望好人可以有好报。”

陆温寻别开视线,侧脸望向icu病房大门。

钢制门板冷硬的线条渐渐变得扭曲模糊,他咬紧下唇,试图遏制泪水从眼眶涌出。

谭嵊屿说的这些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贺迟森看他的眼神、对他说话的语气、和他在一起时的表情……他无法接受这样深情的人三心二意,这才是他离开的真正原因。

甚至床上那些略显粗暴的对待也都经过他的默许。他们的性爱从不平静,是席卷海岸线的滔天巨浪,是执着登陆的强劲飓风,是倾天如注的滂沱暴雨。

是两个灵魂用近乎绝望的力度相互碰撞。

他对贺迟森的确不一样,这种不一样对他来说,就是爱。

懦弱的人要看清自己的心真的太难了,代价无比高昂,短短十几米的距离被分割成两段,中间矗立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障碍。

门最终会打开,那也许意味着他有一生的时间去恨贺迟森,也许意味着他的恨到此为止。

谁都说不准,但他不想就此停下。

陆温寻低头,泪滴从眼中掉落,在裤子上晕开。他闭上眼,双手合十抵上嘴唇,开始为贺迟森祷告。

九小时后,贺迟森从icu转到普通单人病房,昏迷状态,命是保住了,但有成为植物人的可能。

就看接下来几天他能不能醒过来,如果不能,便会沉睡一辈子。

晚些时候邓洋来了,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飞,波浪大卷跟着耸动,似乎每一步都带着怒气。

陆温寻和谭嵊屿来病房门口迎接,她在两人面前停下,没等他们问好先开口:“医院已经找人打点过了,不会有消息泄露。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这几天能醒过来就不会成为植物人。”谭嵊屿回答。

“好,贺仲明天上午开记者招待会,等招待会结束我们发布贺迟森的退圈声明,不写原因,让大众自己有端联想。”她看着陆温寻,“你跟我来一下。”

“退圈?”谭嵊屿几乎喊出这两个字,意识到自己在医院立刻降低音量,“森哥醒了还能继续演戏,他才刚拿完影帝,现在就退圈也太可惜了,不能几天后看情况再发声明吗?”

邓洋无奈地叹了口气,“贺仲这事出来后你知道有多少媒体赶着采访贺迟森吗?不知道谁散播消息说他是贺仲的儿子,这两人眼睛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没人反驳这个说法,再加上他刚拿了奖,受关注程度甚至比贺仲本人还要高。以他现在的状态,不作回应正常活动是行不通了,只能借贺仲之势发退圈声明,越快越好,拖得越久外界揣测越多。”

邓洋说的都是真话,陆温寻手机也快被打爆了,平时走得近的媒体都在询问贺迟森的情况,试图从他身上挖到一星半点的料,他索性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只在需要时打开。

不过散播贺仲贺迟森父子关系的人会是谁?是方宸吗?

“他昨天给我打电话时透露过退圈的打算,这个决定没有违背他的意愿,”邓洋放缓语气,“你也不用担心工作会丢,我会给你安排别的艺人,比贺迟森咖位小,但会听你的话。”

“走吧。”邓洋朝陆温寻扬了扬下巴。

他们走到走廊尽头,在窗户前停下。

邓洋从挎包里拿出香烟打火机,顶着“禁止抽烟”的警示牌点了支烟放嘴里,推开窗,抽了一口后将烟雾吐向深沉的夜色。

艳丽的红指甲在陆温寻眼前一晃,邓洋收回视线看着他,目光锐利:“你是陆越铭的儿子。”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否认的了。

“对。”他回答。

邓洋嗤笑一声:“两个消息连在一起才更劲爆,我猜那人要么不知道陆越铭有儿子,要么不知道陆越铭的儿子在给贺迟森当经纪人。”

或者什么都知道,为了保护他才只爆了一个。陆温寻心想。

“贺迟森到底因为什么跳楼我不关心,”邓洋手腕搭着窗口,漫不经心弹了弹烟灰,“我只知道他这一跳给我送走了好几个亿。等明天声明出来公司股价怕是又要往下跌,董事会那帮老东西绝不会放过我。”

“唯一的赢家大概是樾和资本吧,《决夜》将成为贺迟森退圈前最后的作品,贺仲这事一出,他演同性恋也变得微妙了,票房说不定能超过《问罪》。”

邓洋抽了口烟,待烟雾散尽后转头看向陆温寻,“花了十年时间,得到这么一个结果,换作你,你会甘心吗?”

陆温寻没有回答。

她把没抽完的小半支烟摁灭在窗台,扬手一扔,抱着双臂转身面对陆温寻。

“世界上会演戏的人分两种,一种靠天赋,一种靠努力,会努力的前者永远比后者去到的境界更高。你跟贺迟森都属于前者,区别在于他有机会努力而你没有。”

“你跟他都是中戏毕业,甚至你的成绩比他更好,他拿了影帝你却只是一个经纪人,不会不甘心吗?”

“现在开始努力也不晚,”邓洋勾起嘴角,“我手上有个需要反串的角色,很适合你,一番,要不要试试看?”

邓洋给了他一周时间考虑。

回到病房,看见床上昏迷中的贺迟森,陆温寻突然共情了贺仲。

贺仲拿影帝时大概也是这种荒谬又无奈的心情吧,风水轮流转,现在转到他身上了。

造物弄人。

单人病房很小,支了一张折叠床就显得相当局促,谭嵊屿想留下守夜,劝说陆温寻回家休息。

陆温寻嘴上答应了,走出病房在门口凳子上坐了一夜。

他害怕错过贺迟森醒来,没有第一时间让他知道自己的恨意。

走廊由昏暗转明亮,天光透过尽头的窗户一穿到底,陆温寻昏昏沉沉睁开眼,不太确定自己睡没睡着。

买早饭回来正好赶上谭嵊屿走出病房,看见他满脸惊讶,大概没想到他会来这么早。

陆温寻什么也没说,跟谭嵊屿一起吃了顿没滋没味的早饭,吃完早饭谭嵊屿坐回贺迟森床边的凳子上,继续医生建议的促醒方法。

他一刻不停地说着话,讲述存在陆温寻记忆里、属于他们三个人的那些事,还问陆温寻要不要也来试试。

“你来的话森哥说不定……”

谭嵊屿建议时表情充满了小心翼翼,陆温寻沉默片刻,开口:“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完他走出病房,到走廊尽头,昨天晚上和邓洋待过的地方。

窗台上落了几颗微小的烟灰,陆温寻俯身吹了口气,烟灰打着转飞向空中,盘旋着下坠,直到消失不见。

仿佛这么做能让昨晚和邓洋的对话也从记忆中消失一样。

雪白的粉刷面上还有一片小小的灰色,是香烟被摁灭时留下的痕迹,得把这层腻子完全刮掉才会消失。

他无法做出选择。

十点,贺仲以直播形式召开记者招待会,就视频泄露事件公开道歉,陆温寻很感谢他没有提及陆越铭的名字,但架不住台下记者疯狂追问,连弹幕也被带了节奏,纷纷刷过“陆越铭”三个字。

“关于我和陆越铭先生的关系,”贺仲最后忍无可忍,盯着主机位镜头,声音压着不耐烦,“很抱歉,无可奉告。”

下午,贺迟森退圈声明如约而至,整个娱乐圈沸腾了,谩骂声铺天盖地,多是针对贺仲、贺迟森以及经纪公司,还有人往过世很久的陆越铭身上泼脏水,说他本来就长了张欠操的脸。

陆温寻一个个点了举报,然后关掉手机。

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大概这就是结局了,虽然和他想象相去甚远。

他坐在病房门外的凳子上发愣,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

“温寻。”

陆温寻循声看去,来人竟是贺迟森的母亲,孟婉。

孟婉年过半百但是保养得很好,皮肤紧致体态端正,她穿了一件黑色旗袍,上面有暗色牡丹刺绣,整个人看起来端庄肃穆,像来参加葬礼。

“孟阿姨,”陆温寻起身,心中充满了诧异,“您怎么在这里?”

孟婉面无表情瞥了眼病房,“迟森在里面?”

太奇怪了,陆温寻心想,贺迟森是她的儿子,为什么她可以这么无动于衷,甚至连推门进去的打算也没有?

更重要的是,她是怎么找来这里的?

“对,”陆温寻垂下眼帘,“还在昏迷中,医生说有成为植物人的可能。”

他听见孟婉轻轻笑了一下,“对这个结果还满意吗?”

陆温寻抬眼,孟婉嘴角的笑意搅乱了他的思绪:“……什么意思?”

孟婉向前几步,在他面前停下,两人间隔一扇病房观察窗的距离。

“那段视频你终于发出去了。”

一瞬间所有的嘈杂都从走廊消失了,世界安静得可怕。陆温寻大脑一片混沌,似乎被迷雾笼罩,穿过这片迷雾他看见一个闪烁的光点,没缘由地相信只要触碰到那个光点,迷雾就会消失,一切都会变得明了。

快要接近真相了。

“你就是那个匿名发件人。”陆温寻直视孟婉的眼睛,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对,我不希望你糊里糊涂地死。温寻,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们是盟友。”

“我不是你的盟友,”陆温寻一字一顿,“我是借刀杀人的那把‘刀’。”

“随你怎么想。”

“既然你恨贺仲,为什么不自己把视频发出去?”陆温寻说,“那样就不用等到今天了。”

“为什么吗?”孟婉弯了弯嘴角,眼底却没有笑意,“因为我不想弄脏自己的手。”

“男人之间的事就留给你们男人自己解决,我一个女人,还是不要插手为好,”她眼神里的询问很刻意,“你觉得呢?”

“但是我没有立即公开视频,”陆温寻握紧拳头,“你不担心吗?”

“有什么可担心的?”孟婉透过观察窗望进病房,“你知道迟森怎么形容你吗?”

“他总说你是个‘有趣’的人。按兵不动对一个‘有趣’的人来说不是放弃,而是在等待时机。”

“我和你一样充满了耐心,很期待贺仲的下场,”她重新将视线聚焦到陆温寻脸上,“果然,迟森拿奖后跳楼这件事对他打击更大。”

陆温寻已经不太在意他们通过什么渠道知道贺迟森跳楼这件事,他的思维被脑海中一个可怕的念头占据。

他盯着孟婉,试图找出这个女人跟贺迟森相似的地方。

最终,他只能抑制住全身的颤抖,说:“你不是贺迟森的亲生母亲。”

孟婉显得很惊讶:“他没跟你说过吗?我还以为他什么都会告诉你呢。”

“贺仲这个人最介意陆越铭有他没有的东西,就连孩子也是。我自己生不出,他就找了个十八线小演员跟她生了迟森,所以迟森才会比你小两岁。”

“小演员难产死了,叫什么名字我不太记得,演过什么作品我也不太清楚,总之,无足轻重的一个人。”

“最开始我视迟森为己出,直到看见贺仲跟陆越铭的视频,”孟婉闭了闭眼,表情充满厌恶,“那简直是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

“比视频本身还要恶心的是,”孟婉嗤笑一声,“贺仲他竟然还会反复回味。”

“他这么在意陆越铭,那我算什么?你母亲算什么?你又算什么?”

“当贺迟森用跟贺仲一模一样的眼睛望着我时,我感受到的,也只有恶心。所以等他稍微长大一些,足以明白事理时,我便对他说‘我不是你妈妈,你是个野种。’”

“他没告诉你大概是怕被你瞧不起吧。”

孟婉收起略微失控的情绪,回到刚刚秀丽端庄的样子:“总而言之,温寻,谢谢你,我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孟婉转身离开,陆温寻在原地站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贺仲跟陆越铭的视频并非某人偷拍,这是他一开始就忽略掉的问题。

咎由自取罢了。

终于能下定决心了,他推开病房大门,对谭嵊屿说:“我想跟他单独待会儿。”

谭嵊屿立刻起身,声音充满感激:“好。”

陆温寻走到床边,放下侧边护栏贴着床沿坐下,握上贺迟森的手。

贺迟森手背还插着输液管,他不敢太用力,只是轻轻捏着,让贺迟森知道他来了。

那张英俊的脸已经失去往日的光彩,变得消瘦蜡黄,陆温寻望着他脑袋上层层叠叠的纱布,终于有了想说的话。

“你现在看起来像个外星人。”

明明是一句毫不留情的吐槽,他说完却湿了眼眶。

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很难再关住了。

“邓洋给了我演戏的机会,要我用一周时间好好考虑,我把选择权交给你。一周内你要是能醒过来我就接受她的提议,醒不过来我就拒绝,当个无业游民,每天除了在你病床前絮絮叨叨不干别的事情。”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说你没有被好好爱过,不知道健康的爱是什么样。”

“也许我会原谅你,别高兴得太早,只是原谅而已,我依然、依然恨着你。”

“我跟这种情绪一起生活了太久,突然放下会不适应。以前我靠恨贺仲而活,今后就靠恨你而活好了。”

“我那时……说了很多反话,‘不在意你有没有跟别人上过床’、‘方宸技术比你好’,还有……”

“‘永远也不会爱上你’。”

“可能我自己也分不清爱和恨的区别,可能我说我恨你其实是……我爱你的意思。”

透过模糊的视线,陆温寻看见贺迟森的眼皮在轻轻颤抖,似乎努力想要睁开的样子。

“我爱你,贺迟森。”

颤抖变得更强烈了,仿佛得到神的指引,陆温寻梦呓般重复这三个字,终于——

他的手背被人轻轻按了一下。

陆温寻匆忙转过视线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泪落到床单晕成一小片水渍。

他看见贺迟森手指缓缓用力攥住了他的手,抬眼,对上贺迟森含笑的眼睛。

“你叫了救护车。”

贺迟森说完再次闭上眼,陆温寻以为他又要睡过去,急忙凑近,却注意到他微微起伏的胸口和颤抖的睫毛,像在试图压抑某种强烈到难以承受的情感。

“我都听见了,”他缓缓睁开眼,用足以把人铭刻在眼中的力度看着陆温寻,“我也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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