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刘津准备登上马车,姚知府似乎良心发现了,说道:“刘相慢走,下官借一步说话。”
刘津看他有话要说的样子,便跟着去了。
到离开众人稍远的地方,姚知府道:“刘相,下官能有今日,皆是刘相栽培,下官如何不知?非是下官故意不配合,下官也有苦衷。”
“有苦衷就算了,不用跟我说,我与当今天子有言在先,未能完成任务,此次回去,有死无生,你该是找到了新的大树了吧,那什么栽培之情,也休要再提了,就此别过。”
姚知府道:“下官有话不说出来,未免如鲠在喉,刘相,是皇上有意置你于死地,说是六个王爷已经完成了他所需的征兵额,刘相这边就别让他招足了,三千以下,多招一兵,便要将下官问斩。”
“你说是谁?是当今皇上?”
“下官言尽于此,不敢细说,倒是有个建议,听说当今皇上以前深得刘相帮忙,很多事都得到刘相鼎力相助,若是当今皇上真要杀你,不妨找些官员多写奏折,细陈当年如何帮助皇上的事,或许皇上念当年刘相栽培之情能网开一面,逃过此劫。”
刘津叹了口气道:“行了,我明白了,没想到……”
上了马车,他一时心事如潮。
早就猜到是有人从中作梗,想置他于死地了。
只是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最难说服的六个王爷被他说服了,偏偏自己在俞州搞砸,这下不但难逃一死,死得连脸面都没有了。
带着不到三千兵,回到京郊兵营时,已是次日黄昏,六个王爷都在等他。
这六人都已经知道了他只带来了三千兵的消息,感到非常震惊,因为俞州是乐王的大本营,而这个大本营,基本上靠刘津苦心经营出来的,上上下下的官员都跟他熟。
没想到最后唯一不能完成任务的会是他。
六个王爷经常汇集相府,对刘津甚是信服,刘津也能在这六个王爷中巧妙周旋,所以都很是担心。
靖王道:“要不大家一起进宫求个情?十四万,现在也有十二万多,总不能因为少了一万多就问罪吧。”
大家纷纷表示愿意。
这次征兵,亲眼看到很多百姓听说虎口关收回后的激动场面,多个州都有人放鞭炮庆祝,有地方乡绅,有普通百姓,甚至还有商人,如此难得的场面,让这几个王爷也多少受了些刺激。
刘津道:“谢各位王爷,不用求情了,不是皇上要治罪,是老夫自己承诺招不足人就自请死罪,言犹在耳,食言的话,又要有人说文官怕死了,就此别过吧。”
他回到相府,乐王妃早就在等着,原来她不知从哪里打听到父亲在殿堂上承诺的消息,一直在为父亲担惊受怕,眼见期限到了,父亲迟迟未归,多半不是什么好事,更是整天心惊肉跳。
自从乐王被治罪后,乐王府也被封了,乐王一直在太医处疗伤,由于是戴罪之身,有禁卫把守。
不过,除了乐王本人,以及乐王府前往安王府作威作福的那批人,其他无关人员并未治罪,连乐王妃也没有被治罪,但乐王府不能住了,就回相府长住。
回到家时,已交二更。
父女见面,刘津也没有隐瞒,长叹一声道:“小娥,为父没招够兵,明日上朝就要自请死罪,以后你可如何是好?”
刘娥道:“父亲,是六个王爷不尽力吗?”
“六个王爷都按要求要求招够了,只有为父没招够。”
“不可能,你不是去俞州招兵的吗?”
“是去俞州。”
“俞州不是都是我们自己的人吗?怎么会招不到人?”
“有人想让我死,所以让姚孟设置了重重障碍,不让我招足人。”
刘娥的心一缩,苦涩的道:“是谁?难道是……他?”
刘津长叹一口气,摇摇头,涩声道:“姚孟想骗我说是他,但我知道不是他。他没必要这么做,也不会这么卑鄙。”
刘娥的心多少有了一点安慰,她害怕是那个人这么做的,那就把她对人世间还仅存的一点点温暖也全部清除了。
“你真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