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时钰带的人自动分成两拨,一拨包括孙知照十多人跟着褚时钰。余下的人有的与当地小官吏沟通着人员的安置,有许多人牵马去安置马匹,有些则是分散到衙署各处顶替衙役担任起防卫的职责。
柳如思看了眼众人,自然的走到依然在牛背上的老道士旁边,用行动表示她的意图,比起进去议事,她更想留在外头跟老道士聊天。
褚时钰面上不动声色的纠结了几息,他是真的很想上哪都带着她,但这次和在富宾城不一样,虽然那时叫去的还是三品知府,可那是相对私人的场合…
“议事厅旁可有能休憩的院子?”褚时钰看着老道士等人,问的却是张适良。
张适良也听得明白,当即让下属小吏上前,小吏恭敬道:“几位随小人去旁边客院休息吧。”
柳如思带着彩云和秦皓跟着走,一边看向老道士,而老道士一派自然的还是坐在牛背上,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那牛就跟着引路的小吏走。
褚时钰示意十来个侍卫跟上她们一起,又看着她们走了一截,他才转过头要进入衙署议事厅,脸上没什么喜怒,却升起让人望而生畏的气息。
小吏带柳如思几人进到院子里,指了几间房屋说:“这里的屋子都可以随意使用休息。”
小吏退了下去,接着来了两个婢女端来瓜果和茶水,放下东西便侯在一旁,方便她们有需要时使唤吩咐。
老道士要随她们进屋时,才终于懒洋洋的从牛背上下来,那青阳牛就在屋边上的院子里就地卧下,似乎是累了般闭上眼睛小憩。
柳如思却没进屋,而是看着那头牛目光闪烁着,有些迟疑的问:“这牛名为青阳…是与我丈夫有什么联系吗?”
“就是他送到拜天观的嘛,又是伴子而生,也算秦烈半个儿子了,青阳和秦皓,是不是有点像兄弟?”老道士嘿嘿笑着径自进到屋里的交椅上坐下,那随意的模样像是在自己家。
柳如思依然站在门外看着那头牛,似是鼓起了什么勇气般问:“我的意思是,这牛这么聪明,又与秦烈牵连极深…是不是,附了灵魂在牛身上?”
老道士一愣,随即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就跟你说不要钻牛角尖了!哈哈哈!”
虽然被嘲笑了,但比起难堪,柳如思更多的还是失落,有些失神的自言自语:“原来不是吗…”
老道士渐渐收了笑声,又是摇头叹息道:“这有魂之物是不能被他魂附身的,哪怕是青阳只是一头牛,也是有神魂的。青阳通人意,是因为天赋异禀,就像秦皓生而聪慧,天清生而能观天命…”
“人死不能复生,一世的命没了就是没了,回不来的。”老道士摸向腰间,想起来葫芦被抢了,转而端起桌上的茶水惬意的抿着。
“谁说人死一定不能复生?”柳如思质疑的看着老道,她自己就是重生之人。
“你那是两码…唉!”老道说一半连忙摇头,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边喊道:“不可说!不可说…总之你还是现实点,别整天神神鬼鬼的!”
柳如思无语,你一个神神叨叨的道士叫我不要神神鬼鬼的?!
同时她也暗自惊疑,是秦烈把她重生的事告诉老道了?还是老道自己知道的?
不过她没有秘密被知晓的慌乱,这明显是不能泄露的天机,老道是不能往外说的。如果是老道自己知道的,那说明他真的堪称为仙了。如果是秦烈告诉的,那证明老道士一定是信得过的人。
“还没有问过观主道号,可方便告知?”柳如思略微郑重些问,虽然老道有些跳脱,但相处半日她也明白这是个真正的修行之人。
老道士闻言却有些恍惚,抿在嘴边的茶都溢了些出来,接着回神又是嘿嘿笑道:“没人给贫道起过道号…叫观主、老道、老头什么的都行,称呼罢了,没有你也知道贫道是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柳如思不想窥探太多,她已神色如常,走进屋里和小秦皓一起坐下。
之前不觉得,这会儿放松下来,路上奔波了好几天积累的疲累感就上来了,即便是喝着茶,柳如思也觉得昏昏欲睡。
倒是小孩子的精力比较旺盛,小秦皓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有些犹豫的往门口蹭去。
“我可以去摸摸青阳吗?”
见柳如思和观主都没有反对意思,小秦皓便放宽心走出去,试探着伸手去摸青阳的背脊。
青阳略微偏头看他,比铜铃还大的牛眼明亮而温和。
接触到青阳的眼神,小秦皓就安了心,小手一会儿摸摸牛脖子一会儿摸摸牛耳朵,不一会儿就自来熟的爬到青阳的背上,摸了会儿去了尖的牛角,就整个小身躯趴在牛背上,眯起眼睛笑了。
“观主爷爷,你说青阳是我爹爹的半个儿子,是我的兄弟,那不是应该让青阳和我们在一起吗?”
小秦皓实在心生喜爱,不由得起了让青阳以后跟着他们的心思。
老道也笑眯眯的看着小孩和牛玩耍,嘿嘿笑道:“兄弟也并非要在一块的,分散各地致死不相见的兄弟也不少。”
“那种兄弟应当是关系不好,可我与青阳一见就觉得亲近。”小秦皓已经学会辩驳了。
“也不一定是关系不好…说你与青阳是兄弟,其实就是上一辈留下的因果,但总归一人一牛,有不同的路要走的。”老道士又是摇头。
小秦皓更不认同了,又反驳道:“我家有头大牛,总与舅公相伴,都已经八年了。”
老道士嘿嘿笑着说:“那也是不一样,青阳命不同,与拜天观有缘,此生是要与贫道一起观天的。”
“青阳是牛,也能观天吗?”小秦皓质疑道。
“谁说牛不能观天?贫道反倒觉得青阳比人更适合观天,只旁观不言语,不像贫道,总是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