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别于那一堆红红绿绿塑料外壳的,他的热水瓶是不锈钢砂光的,上面不知道用什么技术印刻着他的名字。
我在一片万紫千红的热水瓶海洋里定位到了他的热水瓶。然后提了提围巾遮住自己的脸,四处看了看,发现没人后才安心把他的热水瓶拿了出来。
此时才6点不到,我为了不被人撞见,每次给江一原打热水都得起个大早,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给江一原灌满了两个热水瓶。
放好热水瓶后我便搓了搓快冻僵的手,去食堂吃了个早饭。等再绕回男生宿舍楼下,已经是差不多快7点了。
我站在银杏树下的阴影里,看着男生宿舍门口。
果然没多久,江一原就下了楼,他总是生活规律。
我看着他找到了自己的热水瓶,拎了拎,接着抬头四处寻找,妄图发现这一年半来每天早晨坚持为他打热水的人。
我就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看着他。看他长长的睫毛卷出的那个漂亮的弧度,看他穿着风衣围着burberry的经典款围巾,衣着品位永远是让人赏心悦目,配上他唇红齿白的脸,在凛冽的春寒里,这样英俊的容貌让他显得生动到锐利起来。
他确实有一张过分好看的脸。
大约时间还早,江一原的脸上还有一些困倦迷糊的神色,眼睛里完全没有那些冷漠和厌恶,这时候的他是可爱的。
我看着他拎着热水瓶转身回宿舍,便自知该功成身退。
回去的路上,我拿起手机,抽出电话卡,这个号码早被江一原拖黑了,必须换另外一张,新号码是在网上匿名买的,并没有向江一原表明过身份。我开始给江一原发短信。
“早上好,今天气温还是零下哦,看到你只穿了风衣,虽然真的很帅,但还是不够的呢,多加件衣服吧。”
过了半个小时,手机还是没有回复,我叹了口气,不再期待奇迹,悻悻然地换回了我自己的电话卡。
我曾经用自己的号码不断给江一原发示爱短信各种骚扰,很快就被拉入了黑名单。我也用这个匿名的新号码给江一原发过很多东西,比如提醒他外面下雨了要带伞;提醒他回家要走的那条路发生了交通事故堵车要避开;提醒他食堂的照烧鸡排今天很难吃;有时候也会发些有趣的笑话或者新闻给他。但这个号码从不会纠缠江一原,也从不会每天无时不刻地向他发送信息,甚至只是偶尔的一个礼拜才发一条短信给他。所以对江一原而言,这个号码的主人是一个既有礼貌又克制温和的人。
江一原虽然没把这个匿名号码拉黑,但也从没有回复过。
好在没有任何人知道是我偷偷给江一原每天打热水或者发关心短信,他们只知道陶芊疯狂地倒追江一原,每次为江一原做点什么就恨不得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追得江一原心生厌恶,追得把生活过成了连续剧。
这样的认知让我觉得安全而自在。
两个小时后,我按照惯例跑到了校广播站,开始我今天的播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