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万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多年的沉淀早已使得任何人看不出他的心中所想,但林飞却能在父亲的话语间感到一股巨大的怒意,于是顿时也哑了火气,悻悻地坐了回去。
屋外,只听林万山把小满母亲邀请进了自己那间破屋,很快便和对方拉起了家常。
——“老人家,现在日子过得辛苦啊!”
——“嗨呀!都一样,你觉得我们这种人每天钞票大把大把的赚,那是你没见我落魄的时间,实话告诉你吧,当年我最穷时,连现在这样的棚户房都没有!”
——“续个弦?没有没有,都这把岁数了还想那事,早就不考虑了,以后只要找到机会去乡下买套房,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就行喽!”
——“老人家你就放心吧!等这段日子过了,我们就带小满一起去赚钱,去国外赚大钱!回来后让小满给你把这块地买下来,到时盖个三层大房子给你住!”
二人聊了十来分钟,小满的母亲也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变为了和林万山之间很随意的聊天,说那些话时就如同邻里之间那么喜笑颜开。
林飞窝在破房子里,耳朵里听到的全是父亲和对方聊的那些只有穷人才会关心的话题,心里只感觉泛起了阵阵恶心。
……
傍晚,林飞正睡得迷糊间,听到有人在小声叫着自己。
“飞哥,飞哥,醒醒!”
林飞睁开眼睛,发现是小满,刚要说话便被对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林飞道:“你做什么?”
小满压低了声音道:“飞哥,我今天冒着风险去寡妇街找曾经的几个药头借钱,你猜怎么着?”
林飞急忙问道:“借了多少?”
小满摇摇头,尴尬地笑了笑,“他们谁都不借。”
“妈的!这帮落井下石的狗杂种!以前一个个和狗一样巴着老子,现在连钱也不借,不要等老子……”
“嘘!嘘!”小满立刻打断了林飞,示意对方小声点,随后低声道:“虽然我在那帮药头那里没借到钱,但我发现了这个!”
小满说着,从兜里拿出了一张撕下来的a4纸,借着手电筒灯光看去,林飞惊讶地发现这是一张对杨万里和杨小胖的通缉令,而下方两人的悬赏金加起来足足有15万之多。
林飞立刻紧张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小满道:“飞哥,你还记得漠北舞厅吗?”
漠北舞厅,是曾经70年代本市红极一时的年轻人聚集地,每到傍晚,无数穿着奇装异服的年轻人都会聚集在那里,尽情挥洒着自己前卫而青春的汗水。
但自从改革开放之后,越来越多的内地商人来漠北投资,因此在强大的竞争压力之下,漠北舞厅也逐渐成为了三流混混的聚集地,而现在这家舞厅内,混迹着的都是吃不起饭的盲流,与一些因买不起违禁药品后产生了戒断反应的人群。
但是这些人宁可每天去餐厅垃圾桶里找吃的也不愿出去工作,只是吃饱了后就聚集在那个舞厅门口,把那里当成了唯一的心理寄托。
此刻,当林飞听到“漠北舞厅”这四个字时,立刻就警觉道:“怎么?你在那里发现杨万里了?”
“没错!虽然那小子混在人群里,但有那么一瞬间他从我眼前走过,我一眼就认出他来了!”小满说这话时也是一脸的兴奋道:“咋样啊飞哥?你说咱要不要去赚通缉令上的这15万?”
光是听到杨万里的名字,林飞就恨得牙痒痒,但一想到现在满城戒备的警察,他还是显得有点退缩道:“小满,我看这钱不好赚啊!你可别忘了现在我们也在警方的通缉名单上,就算我们把那小子抓到了,也根本没法去警方那里领钱啊!”
小满道:“关于这件事我早就想好了,今天我发现,杨万里和那个胖小子两人就藏在舞厅旁边的一栋烂尾楼里!只要我们到时找几个靠得住的兄弟,直接把他们从楼上丢下去……”
林飞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低声问道:“你的意思……制造一个他们意外死亡的现场?”
小满砸吧着嘴回应道:“可不就这样嘛!到时我和我妈提前说好,就说她看见了通缉令上的两人正准备报警,结果对方在逃跑时不小心从烂尾楼上摔下去了!这样的话咱们岂不是又报了仇,还赚到了赏金?”
林飞沉思片刻,狠狠掐灭了烟头道:“妈的!干就干!今晚你去挑几个靠得住的兄弟!咱们就这么办!等我把林飞的人头提回来给扔我爸面前,让他以后再敢看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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