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问完话,为首那人却并不言语,只是盯着他,不由得让他心里有几分发毛,正欲再问,背后却被人拍了一把,陆见转身,却见来人正是元庆。
“陆医监,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我来。”元庆言罢,指向路边停着的一辆马车,看着陆见坐上去,才招呼着孙镇几人上马离开。
马车在道路上晃悠着,一路缓行,便是向着永和坊,孙镇的那间赌馆而去。此时正是午后未时三刻,街巷之中,还略显冷清。街边贩卖物品的小贩,也皆是百无聊赖地坐着。
陆见并不意外元庆找上门来,自己被歹人劫走,除了阿魏,最着急的便当属公主了。只不过两人之间的心境却是全然不同。
阿魏是单纯担心他的安危。但公主在此之余,难免也要担心是否自己装病一事被人看穿,想要利用此事来打击她。
马车悠悠地停在赌挡门口,陆见下车,身后跟随的元庆与孙镇等人一同下马,引着陆见向赌挡内走去。
陆见首次走进赌挡这种地方,一进门便觉有些许沉闷。三两桌大汉正赤膊坐在靠窗的几张桌旁,一边吆喝着,一边神情专注地盯着桌面上的骰子。
看着赌徒们两眼发红,仿佛除了桌上的骰子与铜钱,周遭便别无他物,陆见一时间也感到些许不适。赌挡的各种把戏他虽未曾亲眼所见,却也早有耳闻。那些赢了想要更多,输了想翻本的赌徒,便沉浸在这种套路与算计中难以自拔。
“陆医监不必诧异,我这赌挡可不似别处,断无出千使诈之事。”孙镇仿佛看出了陆见对赌挡的不齿与疑虑,便出言解释道。
孙镇在前,将陆见等人一路引到内室,孙镇出手揭开盖板,陆见看到出现在面前的地下室入口,有些迟疑,但见元庆当先一步行入,便也跟了上去。而后孙镇等人也陆续跟进,一时间,狭小的地下室中,又拥挤了起来。
元庆搬过立在墙边的几案、蒲团等,在地下室中间摆好。随后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孙镇:“且去办点酒菜来,陆医监是自己人,不必在此守着。”
孙镇依言行礼,带着几人行出,不一会儿便端着几样菜,摆在几案上。陆见见状,想去一旁拿崔柏修方才送自己的酒,却被元庆伸手拦住。
元庆拿出一只通体微透的琉璃坛摆在几案上,陆见有些惊奇地看着那琉璃坛,透过坛身,依稀还能看到内里盛放的淡黄色酒液。坛口封上,还书着四个篆体字:酉点一丝。
“此酒是殿下从一胡商那里购得,偌大一个安州城里,也就殿下与江使君品过。”元庆笑言:“得知你归来无恙,殿下特命我拿来,为你摆下这桌压惊酒。”
“草民承蒙殿下厚爱,不知何以为报?”陆见受宠若惊地长揖,问道。
“不必拘礼。”元庆淡淡道:“你助殿下摆脱那等困境,殿下也时常感念在怀,听闻你被歹人劫走,急命我等四下寻找,但方才查出点眉目,却不料你吉人天相,平安返回。”
“草民能化险为夷,皆是托了殿下的福。”陆见也颇有些眼力见,当即回道。
元庆笑着拿过两只瓷碗,拆掉琉璃坛上的泥封,将两碗倒满,分别摆在陆见与自己前方,而后举起瓷碗:“此处条件简陋,还望陆医监多多担待。”
“尚好,尚好。”陆见笑道,举起碗与元庆相碰。一饮而尽。
“此酒隐隐有股果香,莫不是水果酿成?”陆见饮完一碗,不住啧啧称赞。
“殿下说,此酒是用有种叫柚子的西域胡果精酿而成。”
“多承殿下美意。”陆见说着,拿起手旁竹箸,从一旁已经用刀分割的烤羊腿上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