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与韦府并无多深的渊源,更没有牢固的利益关系。至今为止,他与李云姒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
他心里深深地清楚,如果自己的存在对韦府构成威胁,那么往日对他和颜悦色,奉为上宾的长公主,下一秒便会完完全全地抛弃他。届时完全忠于李云姒的元庆,也毫无疑问将再次“请为殿下杀之。”
他唯一能走的路,就是在现阶段尽可能地借助背后猛虎的声势,令自己快速强大起来,强大到他编织了一张足够庞大的利益关系网,并在安州拥有举足轻重地作用后,他才真正具备与这些推手一较短长的资格。
而此时桌上静静躺着的三本账簿,便是他的起点。
陆见收好账簿,看向屋内的虞言与孙镇,微笑作揖:“今日之事,多亏诸君襄助,还望出得此门,对此事守口如瓶……”
“那是自然”孙镇神色释然地看向陆见:“如今医监之事尘埃落定,医监先前应承孙某之事,还请勿忘……”
“孙郎君且宽心,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陆见神色郑重地回答,终于给孙镇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明日医署旬休,医监便与我同去如何?”孙镇难掩急切,见陆见言之凿凿,便出言道。
“陆某愿效犬马之劳。”陆见听闻牵牛娘子故事,也早生怜悯之情,如今孙镇提出,他也乐于早日兑现承诺。何况今日盗取账簿,孙镇尽遣麾下高手,虽然账簿由杨胜盗得,但孙振等人无疑也为促成此事立下汗马功劳。
目送孙镇离去,医署终于在夜色中归于沉寂。陆见将账簿揣入怀中,辞别值更的虞言,便出医署返家。
由于今日并非陆见值更,担心遇上巡城军卒的陆见,便小心翼翼地穿行在里坊中的巷道。自前番自己深夜遭劫,州城中又连续发生凶案,如今值夜的巡城军卒仍然人数众多且严阵以待。
自己但有一个不慎,以不守宵禁的罪名被抓去府衙挨顿板子,也是挨了百挨。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他怀中还揣着三本账簿。这些东西既可以是击垮冯既白的重锤,也可以是他自己的催命符。
账簿中的条目,令早有心理准备的陆见都不由暗自心惊。冯既白身后这张关系网牵扯众多。一个不慎,自己便会招致这些贪官墨吏的群起围攻。届时朱笔如刀,断人财路的自己,必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所以,陆见只能让这声雷,在最合适的时机,响在最合适的地方。冯既白固然可恨,但如今,却还远未到让其退场的时候。
陆见开始思量,总结起一段时间以来自己的得失。当时初入韦府,自己与阿魏还在被街面上的小痞子欺负。而如今,他已手握重锤,正待要和阴魂不散的前任医监冯既白正面交锋。
只有赢得了这场交锋,他才算真正地入主医署,即便如此,这条路也才刚刚开始。
陆见兀自思量着,穿过面前一条暗巷,眼见过一条街,便能从背巷中翻入自家窗户。暗巷尽头,却突然出现一个穿着官衣,佩横刀的人影。
“谁?站住!”随着那人影一声厉喝,陆见不由得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