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内,崔筠乐斜倚在窗棂旁,面带笑意地看着侧门回廊边上,一派剑拔弩张的冯既白与崔柏修二人。秦六娘微蹙眉头,站在崔筠乐身后。母女二人一个艳丽,一个清秀,形成鲜明对比。但若叫旁人来看,多半会将她们母女认作姐妹。
“阿娘果然神机妙算,如此看来,他们二人之间嫌隙已生,接下来,就该是二虎相争的戏码了吧。”崔筠乐兴致勃勃地看着二人,笑着出言道。
“若不是崔柏修自己出了昏招,我怕还真难以撬动冯既白。”秦六娘回想着崔柏远遇刺前后的事,笑着摇摇头。冯既白委实是太过油滑,借着崔柏远遇刺的契机,左右逢源,待价而沽,对于秦六娘抛出的橄榄枝,也既不许诺接受,更不推拒,令秦六娘如今想起来,也觉得这等行径委实可恶。
自作聪明的冯既白却忘了,对于如今的安州各方来说,他并不是不可替代的。而察觉到冯既白已有背离之意的崔柏修,便也随之做出了自己的决断。也正是这个决断,令本来无隙可乘的秦六娘,敏锐地察觉到了契机。
“阿娘,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该给他们添把火了?”崔筠乐离开窗棂,诡笑着询问秦六娘。
“崔冯二人虽已有嫌隙,但多年以来,他们之间利益牵绊,错综复杂,绝无可能直接撕破脸。况且此时我等若积极插手,只怕二人将会察觉危险,从而摒弃嫌隙,达成一致。”秦六娘冷静地思索了一番,出言对崔筠乐说道。
“如今阿兄还身陷囹圄,阿娘莫不是让我们在此坐等?”崔筠乐有些不解,不由撅起了嘴。
“筠乐,阿娘并非要你我在此坐等。”秦六娘沉声道:“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摸清楚冯既白的底细。你也清楚他一介医监,看上去职权不重,却能在安州经营十来年,委实不是个简单角色。”
崔筠乐平日里虽然也是颇多鬼点子,但是对于秦六娘的话,她还是比较信服。虽然崔筠乐基本在充当秦六娘的智囊,但与秦六娘相比,她在经验和阅历上,委实相去甚远,而她自己也深知自己的这些不足,故而在决策层面上,秦六娘的决定,便是说一不二。
秦六娘知道,虽然崔氏与冯既白多有业务上的往来,但是她手中所掌握的料,对冯既白而言不痛不痒,即使打出这张牌,也不会有什么威力。而崔氏一族中的核心,现今多半掌握在崔柏修与正室手中。他们可绝不会将自己掌握的情况与秦六娘等人共享。
正在思量之间,秦六娘却忽然被崔筠乐推了推:“阿娘,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在往我们这里窥探?”
秦六娘依言顺着崔筠乐所指的方向看去,却只见街道对面,一间三层小楼外的回廊上,正立着一名青布衣衫的男子,踮着脚尖向府内探望。秦六娘皱了皱眉,立即返身回到屋中,关上了窗户。
而那名男子也发现自己被察觉,快速返身回到楼中,崔筠乐想仔细看清他的特征,开窗再望去,却已不见那男子的身影了。
殊不知,这名男子,正是陆见。自从大牢回到医署,看到崔府的马车接走了冯既白,陆见便察觉到事有不谐,连忙命阿魏自医署中牵出一匹驮药材的驴,一路骑驴跟着马车,直到亲眼看秦六娘与冯既白二人行入府中,陆见方才在附近找了个酒楼,借着饮酒的名义,来到楼外的回廊上,看着崔府中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