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守门军士的盘问声,冯既白猛地坐起,右手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如今愈接近故地,他内心的不安与焦虑便愈发强烈。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的光景,马车吱吱呀呀地在城西南的一处宅院前停下,冯既白掀开车帘,便看到大门上高悬的“冯氏故里”四字匾额。
冯既白在书僮的搀扶下下得车来,迈步行入大门,立即便有门人上前核验冯既白的身份,并引着冯既白向内堂中行去。
时至今日,家族大会已进行了数日,对于年轻一辈子弟的考绩与勘定皆已结束,在众位耆老的主持之下,便进入对是年家族事业的规划阶段。
冯既白在家中门人的接引之下,来到后院,门人引着冯既白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来到后院一间宽敞华丽的大宅之前。冯既白拱手谢过门人引路,并从袖中取出一吊钱以表谢意。待门人走后,冯既白方才抬头,望着屋檐下悬挂的“树华堂”匾额,思虑片刻方迈步进入堂内。
数名族中耆老正坐在堂内一边饮茶,一边交头接耳地低声交谈。冯既白的族叔,当今太医署的太医令冯德清,正襟危坐在正堂上首,充满威严地注视着门口的冯既白。
“安州堂十八世孙冯既白,见过族叔、各位叔公。”冯既白有些忐忑地向正首的冯德清,以及分坐两侧的各位耆老行礼。
“来人,设坐。”随着冯德清充满威严的话语,两名仆役自一旁行入,各执几案蒲团,将冯既白的座位设置在了下首。
仆役离去后,冯既白方在冯德清眼神示意之下入座。
“往年既白总是早到,今番却缘何迟了?”一名耆老率先发问。
“晚生前段时间遭人暗算,中了两箭,所幸医治及时,性命无虞。”冯既白斟酌着措辞,缓缓开口答道:“只是箭伤难愈,因此迁延了些时日,伤势初愈才得以成行。迟来之事,还望族叔,各位叔公宽宥则个。”
众人听到冯既白口出解释之言,明了其并非有意推脱不来。早在神龙年间,冯既白如今所在的安州堂只是冯氏家族中非常不起眼的一条支脉。但现下冯既白将安州经营得有声有色,即便是老一辈的叔公级别族老,也不愿太过于为难冯既白,免得使其与家族中人离心离德。
“既白,自去年末至今的这几月来,安州情形究竟如何?”冯德清在上首缓缓发问。
“族叔放心,安州情况,尽在既白掌握之中。”冯既白勉强定了定心神,不卑不亢地拱手向冯德清回报道。
“据我所知,安州现下情形,可不容乐观。身为族中长辈,我也不便指摘什么,只是再如此下去,只怕会给族中带来灾祸!”冯德清面色肃然,说出得话却令堂中一时满座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