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所在意的事情,或者是人,比如亲人、故交,或者是利,比如财货,权位。或者是名节、风评、尊严等。而越是在意的事,越容易成为这个人的把柄和命门。
像是刘迁这等人,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又凭借四处为盗,聚拢下不菲的钱财。如今行将赴死,名利于他,早已是无用。
但沈元仅凭刘迁遵守江湖规矩这一点,便看出他是一个极端在意名节与风评之人。又通过审问其余歹人,得到刘迁从不碰女人这一点,便令沈元不由得脑洞大开,最终半诈半套话,竟真的挖出了刘迁自身潜藏的这个秘密。
此时的刘迁,见自己想要极力保守的秘密已为他人所知,已经愤怒得无以复加,若不是被各种刑具锁在铁椅上,他决计会恼羞成怒地直奔沈元而去。
“刘迁,沈某劝你一句,不要再白费力气了。”沈元看着刘迁愤怒的举动,自己却是一脸平静:“沈某出身行伍,大败李归仁那一次,沈某也有份。就凭你现在这模样,还少了一只手,即便你能挣开,你以为会是沈某的对手吗?”
沈元最后的这句话,终归是准确地补刀了刘迁。令他放弃了挣扎,转而扭头四望,看着自己如今的这般处境,不由得觉得有些可笑。
如今他连性命都捏在官府手里,又凭什么和代表官府的沈元相斗?莫说沈元将这笔录公之于众,便是对他上刑,再公布他的事,令他被人肆意嘲笑羞辱,他也毫无办法。
想到这里,这个肆虐各地,制造了多起劫杀、绑票等事的歹人,终于彻底沉默了下来。看到刘迁归于平静,沈元也心知当下,需要给他一些时间空间,去思索自己应当何去何从。
“你自己好生思量一下,倘若决意要交代,便告诉差人,我会再来。”沈元言罢,便起身拍了拍书吏,两人一同离去,只留下沉思的刘迁自己一人。
沈元行出审问室,门外候着的捕快便即迎了上来:“头儿,如何了?”
“应该是成了,交代不交代的,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了。”沈元说着,又转向捕快,问道:“别的都审完了吗?”
“审完了,他们都是刘迁从附近招来的流民佃户,为生计所困,故而经刘迁一说,便相继随他一道为寇。据他们讲,自入伙之后,刘迁带着他们干了五票,被绑的两人家里付了赎金之后,都已被放归,他们也就不曾报官。还有一起镖车被劫,两起商旅遇袭,他们都交代了埋尸地点。”
“贼人的老巢知道在哪了吗?”沈元听罢,又问道。
“知晓了,方才已经去了几人抄贼赃。”
“既是如此,便从速将此案办结,这么些日子来,我等总算有些成绩,能向州府交差了。”沈元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心中暗暗盼望着之后的事顺当一些,可切莫再次次遇到先前那一桩桩棘手案件了。
与此同时,在孙镇等人的赌挡后院之中,一辆马车缓缓行入,待得停稳之后,在车沿坐着的褚英、余灏、程大强便立即跳下车,环视一圈,确认无人窥视之后,赶忙掀开马车的车帘,拖出一只木箱,由两人抬着,自后门向赌挡内疾奔而去。
两人抬着箱子,放到内室之中,而后迅速返回马车旁,又抬得一只木箱下来。如此反复了四趟,才终于将马车上的木箱清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