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柏修驭马而行,想着崔元的话,却是默然不语。
“小人认识一个奇人,似是南诏人,虽年岁已高,但却精通各种巫蛊之术,据说其能够下一种情蛊,中蛊之人对下蛊之人,爱得至死不渝……”
崔元将情蛊绘声绘色地讲给崔柏修听。却不想崔柏修面上立即现出一副厌弃之色。他扭头一脸恼怒地看向崔元,颇善察言观色的崔元见状,立即住了口,神色有些畏惧地看向崔柏修。
“我堂堂崔氏正房嫡子,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要钱财有钱财。对一个其貌不扬的民女,还用得着这等下作手段?”崔柏修一脸恼意地数落着崔元。
“郎君言之有理,是小奴逾矩了。”崔元眼见崔柏修的恼恨神色,连忙出言认错。
“崔元,你给我记住。对付旁人,无论用些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都尚可。若是对我身边人,还想着用这些莫名其妙的腌臜手段,你就趁早到后槽喂马去吧。”
崔元虽有些不明崔柏修的无名怒火究竟因何而起,不过他仍是恭恭敬敬地回道:“是,小奴记住了。”
崔柏修教训完崔元,方才双腿用力一夹马腹,纵马向崔宅返回。
从他心底来讲,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对虞雁回用些非常手段。但虞雁回打前番救了自己之后,崔柏修总觉得她与旁人有所不同。
从小到大,崔柏修因为自己阴鸷的性格,颇为旁人所不喜。就连自己的父亲崔德福,竟也偏心崔柏远那个不学无术的草包!甚至还想将偌大的家业都交托给他!
年少的崔柏修虽然感到父亲对弟弟的偏爱,但他总能从日常之中耍些小心机小聪明,从崔柏远那里找补回来。但崔德福这次明目张胆地偏向崔柏远,着实让崔柏修彻底破了防。
崔柏修心中清楚,无论从手段、智力、管理各个方面,自己都是当之无愧的继承人,崔柏远那个草包,除了调戏民女,欺负良人,再加好赌嗜酒,他还能干什么?
这是长大后的崔柏修,感受到来自身边最大的恶意,竟源自自己的至亲。他寒心,也不解。自崔德福去世之后,崔柏修一次也没去坟上看过,自打崔德福打算让崔柏远接班以来,在他的心目中,便已经没这个父亲了。
可以说,这世间唯二给过崔柏修温暖的,一个是他的亲生母亲,另一个,便是给自己治伤的虞雁回了。
自打那次遇见之后,崔柏修便时常怀念那个温暖的午后。倘若时间一直停留在那时,该有多好。这半年间,他不是没有想过找虞雁回,但他明白她女扮男装举动下隐藏的无奈。
直到她受伤的现在,崔柏修才算终于找到了机会,再次来接触虞雁回。
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就连美好的回忆也一样。崔柏修驭马返回崔府,却讶然发现,自己隔壁秦六娘母女所居的别院,此时竟加派了人手,俨然戒备森严。
崔柏修疑惑地望着隔壁:“怎么回事?”
“沈捕头今晨来过,似乎说是有伙落网的贼人交代,他们计划行刺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