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睡的半梦半醒里,忽然觉得自己的身子被拖了起来,熟悉的味道传来,她往那人的怀里凑了凑。
顾容珩低头看着四月依旧闭着眼睛小睡的样子,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下一刻,一只柔软温热的手就覆在她手上,四月的眸子睁开,瞧上顾容珩的眼睛。
她看见顾容珩的眼底有些微青色,忍不住又抬起手指抚在顾容珩的眼上,轻轻道:“夫君昨夜怎么没回来。”
顾容珩低头看着四月,紧抿的薄唇里轻轻开口:“怀玉受伤被抓去敌营了,承安还有两日才到。”
“内城破了。”
四月的动作一顿,从顾容珩的怀里撑起身子:“那怎么办?”
顾容珩稳住四月的身子低声道:“她们是想要怀玉投降,应该暂时不会要他的性命,只能看怀玉能不能挺到承安去救他了。”
“锦州于都的总兵也已带兵过去,不日就要到了。”
四月却忽然觉得心里发慌的厉害,噗噗跳的不行,仿佛就要跳了出来。
她喃喃道:“南蛮那些人最是残忍的……”
“还有映如…”
顾容珩将四月抱紧,长吐出一口气:“他们会没事的。”
四月埋在顾容珩的怀里,红了眼眶点头。
又过几日,关于云仓的军情每日一封的递回朝廷,顾温心回了顾家来,顾明夷便会将军情说给四月和顾温心。
只是今日的顾明夷格外沉默,无论四月怎么问也不说。
赵氏那边也担心的不行,日日写信过来问。
这日见顾明夷还没送消息过去,急的下午就过来。
这时候正是顾明夷下值的时候,赵氏过来见着顾明夷在,就扯着他袖子问:“怀玉现在到底怎么了?”
顾明夷看了一周都围上来的人,又看向顾温心微微隆起的肚子,有些不忍开口。
四月瞧见顾明夷的担心,拉着他去内室里问:“你便说给我,我受得住的。”
顾明夷这才低低开口道:“留守云仓的士兵仍旧在那里抵抗,沈承安和锦州总兵带兵打算从两侧突袭,只是地形复杂,敌方在高处,发现了他们,便将三叔堂而皇之的带了出来。”
“沈承安让人带回来的信里说,三叔被他们折磨成了血人,挂在十子柱子上手脚都是软的,对方还嚣张的说三叔的指甲都被撬了,牙齿也全被他们打落了。”
说着顾明夷手指渐渐捏紧,声音微颤:“他们还挖了三叔一个眼睛,沈承安都不忍看。”
“他在信里说会尽快救出三叔,现已商量好对策了。”
“沈承安还说三婶不愿走,固执的要留在沧州府等着三叔,沈承安派去的人怎么也劝不了,只能多叫些人手先护着。”
“那信寄过来快马加鞭也要十来日才到,现在不知到三叔怎么样了。”
四月几乎没撑住身子,踉跄退了一步,撞在身后高几上,她都不敢想那该多疼。
她甚至都不敢想顾怀玉的样子,也不敢想他受到了什么样的酷刑。
难怪明夷不肯说出来。
高几上的粉瓷花瓶因着四月那一撞,晃荡几下就哐——的一声砸在地上,破成了碎片。